| 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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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眉之下,想起錢可通神,遂取出一塊碎銀,遞向店小二道:「小二哥,請多費神思,想上一想,或許那『負心潭』是什麼潭兒別名?」 店小二千恩萬謝的接過碎銀,但乃苦著臉兒,向司馬白說道:「那些潭兒的別名不多,有的我知道,像『白犀潭』又名『隱仙潭』,『黑龍潭』又名『潛蛟潭』……」 常言道:「錢可通神」,果然不差,店小二手中緊捏著那塊碎銀,好似獲得什麼靈感?語音忽頓,臉上現出了奇異神色! 司馬白發現了店小二這種神情,心中一喜,趕緊問道:「小二哥是否想起什麼?」 店小二頗為興奮地,點頭說道:「我想起了『天心潭』之得名是為了一雙男女,男的幼年窮困,蒙女的不時周濟,以身許之,紅袖添香,捧燈侍讀,但秋闈得意,領了官職後,卻負心忘情,另取高門!女的聞訊,心碎投潭,男的一身榮耀,還鄉祭祖時,卻毫不念及舊日恩情,終於攜眷游潭時,被一陣狂風,捲入潭中溺死……」 司馬白失聲道:「照小二哥如此說來,這潭因然可名『天心潭』,但也可以叫做『負心潭』了……」 店小二笑道:「或許是『負心』二字,不太好聽,故而此潭雖有『負心』之實,卻只有『天心』之名,相公要去潭邊尋人?還是眺賞景色?」 司馬白怎肯對於世俗人物,透露心中之事,遂隨著店小二的語氣答道:「我不是尋人,只是偶然聞得『負心潭』邊幽景,可稱天下無雙,想去開開眼界而已,小二哥請把路徑,告訴我吧。」 店小二喜孜孜地,一面揣起碎銀,一面向司馬白笑道:「相公要去『天心潭』,還較容易,若去『黑龍潭』,尤其是『白犀潭』,路就太難走了,非有一身上乘武功不可……」 語音一頓,遂把前往「天心潭」的出徑走法,對司馬白細加敘述。 說完之後,又複笑道:「相公照我所說路徑,先到『瀑積潭』,再辛苦攀援上百數十尺,翻過『瀑積潭』的一段高壁,穿越『回音谷』,便是那片地勢不小的『天心潭』了!」 司馬白對於柳還珠,相思滿腹,對於「天蠍雙凶」,則仇火煎心,那耐在此久坐?胡亂進點飲食,便付帳起身。 店小二得人錢財,總思巴結,邊自哈著腰兒,把司馬白送出店外,邊自陪笑說道:「啟稟相公,『天心潭』和『瀑積潭』兩處景色,雖然均美,但到『天心潭』前,必須穿越的『回音谷』,卻更是造化之奇,相公千萬不可錯過,在入谷十尺後,不妨提氣高聲,吟詩一句,或是嘯它一嘯試試。」 司馬白未怎在意地,隨口應了一聲,便自走出店外,入山而去。 才登山徑,繞過一片高壁,便有一片白光,迎面飛至! 司馬白藝高膽大,一偏頭,便伸手把那道突如其來的白光攝住。 入手便知,只非暗器,只是一枚紙鏢。 既用紙鏢,則擲鏢之用意,不外二者,一是示警,一是送信…… 司馬白前來岷山之意,本為尋人,也為尋事,故而他不怕人來惹他,卻怕人不惹他。 紙鏢人手,他先不拆閱,卻目注紙鏢來處!…… 這枚紙鏢是從壁頂下擲,如今壁頂空空,只見風拂樹搖,那有絲毫人影? 司馬白也知對方若肯現身,便無須再用紙鏢,傳甚訊息? 他悵然一歎,只得動手拆鏢。 張開那折疊紙鏢,只見上面寫了極簡單的兩句話兒是: 「蠍在回音谷,人在負心潭」。 蠍,當然是指「天蠍秀才」與「天蠍尼姑」所屬的白鉤藍鉤毒蠍。 人,當然是指司馬白朝思暮想,魂夢為縈的心上人——柳還珠。 她,他本是為人為蠍而來,如今是蠍也有了……人也有了…… 但…… 但這用紙鏢傳訊人,卻是誰呢?若不是柳還珠,她怎知自己的心中之事?若是柳還珠,她為何不早與自己面,非要自己前去「負心潭」不可?…… 照店小二所說故事聽來,「負心潭」不過風景頗佳的一泓潭水,並無什麼特異價值,柳還珠何必非要堅持用這地方,來作她與自己久別重逢的互訴相思之處?…… 從反面一想,司馬白不禁想出一身冷汗! 會不會柳還珠獲悉自己與她別後,又交結了柳明珠、江小秋、花寒玉、姬彩鳳、姬小鳳,溫柔等不少紅妝密友,尤其知道了自己胡裡胡途之下,與柳明珠雲雨巫山,無可奈何之下,等於是招贅通天教,成了副教主之事。 歷歷如此,柳還珠可能真會嗔怪自己貪歡好色,棄舊負心。而氣無可出,要把自己設法推下「負心潭」去…… 越想……越對…… 因若非如此,柳還珠為什麼不把那泓幽美潭水,叫做「天心潭」,而要叫做「負心潭」呢? 司馬白認為自己業已想通,反而一身冷汗漸收,居然心安理得! 他認為若無柳還珠當初在太湖湖畔,發現自己,哀求柳東池、葛心仁二老苦心相救,自己早化南柯,那裡還會有屢次的福緣巧遇,成就了如今這身不弱武學? 這條小命,既然本是柳還珠所救,加上分情負心,也並非全無事實,則便由她推下「負心潭」去,又複何憾? 司馬白只希望「蠍在回音谷」一語,成為事實,讓自己獨斃「天蠍雙凶」,報了父母之仇,則見了柳還珠後,便她不推,自己也跳下「負心潭」去,免得將來對柳明珠,對江小秋,甚至於對溫柔,都還有推不開,說不明,剪不斷,理還亂,非可仗武功解決的無窮感惟煩惱! 假如「回音谷」中,不遇「天蠍雙凶」,或自己能力不夠,被歐陽綸,或「天蠍尼姑」逃走,則自己見了柳還珠時,便坦然先承一切負心情事,再向柳還珠乞命一年,誓必在這一年中,追殺深仇,只要父母之仇一報,決不貪生,立回「負心潭」,投潭一死,向柳還珠表示謝罪! 道理一經想通,生死得失一經撇開,司馬白何止冷汗漸收?簡直是天君泰然,胸懷之間,一片朗曠! 他剛才心中想事時,腳下並未稍留,是照著那店小二所告訴的山徑行走。 翻過兩座峰頭,走了不少山徑,眼前已是一片靈妙情景! 四周清翠,全是削壁高峰,中央則積水成潭,水色清澈,幾可見底! 北面的峭壁最低,約莫只有十七八丈高下。 東、南、西,則全是排雲峻峰,約有七八道噴珠濺玉的飛瀑流泉,從各峰彙聚,或如匹練拋空,直落潭中,或先為突石所承,濺成一天水氣,飛揚四灑,使這山潭周遭,不論樹右花草,都是濕潤潤的,苔蘚之屬,更緣油油的肥厚無比! 司馬白用不著回想店小二之言,一看情景,便知道這是「瀑積潭」。 「瀑積潭」既到,則翻過潭北那片十七八丈的削壁,便可進入「回音谷」了。 照司馬白的心意,已決定投潭懺情,則他活在人間,不會太久。 既已活不太久,則對於目前情景,應該儘量流連,所謂看一眼,是一眼了! 不,「瀑積潭」的景色,雖然清靈得足供眺賞,司馬白卻絕不流連,他幾乎是立即轉身,撲奔北面峭壁。 並非他不風雅,而是司馬白心中,無以閒情逸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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