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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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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辣手弄奸謀,梟雄自斃;片言留後約,大劫初成 你道通天教吳文風一生最善用毒,怎的反而會受毒氣所厄? 這事又得從頭說起。 原來通天教主吳文風這人,平生最工心計,他天姿本較別人聰敏,武功也頗有獨到之處,故此一向膽大妄為,沒將天下英雄看在眼裡。 這次石林之戰,照他原來估計,要倚賴天南三鼎和盛威公吳世玉這一干人,來對付華山點蒼及青靈八女,本來也可占上風。 但卻不料玄門各派又趕來了幾名高手,阿育王孫張繼帝又包藏禍心,不特不肯幫忙,又而趁火打劫,以致整個局面大起變化。這倒出乎他意料以外的。 及至青靈大師陳玄貞在石林露面以後,吳文風料到大勢己去。但他自來性格崛強,要他就此服輸認敗,將這十二卷奇書獻出,卻是心有不甘。 當時吳文風將心一橫,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寧可讓四十年來辛苦經營的金蠍教落個瓦解冰消,也不叫玄門各派稱心如意。 在吳文風命武三丈率領門下弟子,排金蠍母陣護壇之時,便已打定了主意準備犧牲門下弟子,只留下大弟子鐵玉谷一人。因此當青靈八女和武三丈等金蠍教徒纏鬥之時,吳文風已悄悄溜回芝雲洞,待略事佈置之後,再與鐵玉穀留下秘密訊號。便抽身直奔路南縣而去。 吳文風因欲等待鐵玉谷同行,沿途均在顯目之處留下信號,以便鐵玉穀跟蹤追來,以此耽誤了不少時候。 路南縣本為金蠍教分舵之一,這條路吳文風和鐵玉穀皆往來過數次,加以沿途又留下了記號,所以鐵玉穀只化了一夜時間,便趕上了吳文風。 從鐵玉谷口中吳文風方知金蠍陣已被破去,金蠍教徒死傷甚眾。十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饒是吳文風一方豪傑,也禁不住滴下了眼淚。 吳文風先時原怕被玄門各派的劍客們追上,所以將這十二卷書分成兩份,由他與鐵玉穀各帶一份,這樣一來,除非兩人皆被攔住。否則縱使一人落網,對方得不得全書,書中所記載的功夫也沒法子練,用心不為不深。如今師徒兩人既已會合,吳文風計算路程時間,料來已再無危險,便將這兩份依然合壁,由鐵玉穀背著,師徒兩人且行且談。 吳文風歎息道:「世事每每難料,為了這十二卷書,摧毀了我四十年心血,實在得不償失,但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了。」 鐵玉穀道:「師尊不說,弟子也不敢問,久聞天罡三十六參總樞,泄天地造化之機,據說凡人讀後,便可成仙了道,不知這話真不真?」 吳文風笑道:「傻子,這不過是世人信口胡說罷了,你幾時看見過神仙來?」 鐵玉谷乃是雲南一苗人酋長之子,為人還算誠謹篤實,對吳文風最為忠心,這十二卷書在吳文風未應允以前,他真是看也不敢看一眼。這時一聽吳文風如此說,他也不敢再問。 吳文風又道:「我的武功,在當今武林中還算不得一流高手,你雖已盡得我的真傳,仍抵不得大用,但得了這十二卷書以後,卻大不相同了,只要你肯用心揣摩鍛煉,我敢保五年之後,天下無人是你敵手。」 鐵玉穀一聽這話,不由驚喜交集,忙問道:「不知這部書上記載了一些什麼功夫,竟如此厲害。」 吳文風知他讀書不多,知識有限,便耐心替他解釋。吳文風道:「這天罡三十六參總樞,原本不是練武功的書籍。乃是道家修煉的秘要。」 這樣一說,鐵玉穀更覺茫然,便問道:「師尊剛才不是說天下沒有神仙麼?又說得了這十二卷書,徒兒武功便可大為精進。如今師尊又說這書不是練武功的書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吳文風不禁失笑,便道:「你別心急,聽我說下去,你便知道了。」 鐵玉穀只得用心靜聽。 吳文風道:「我雖不敢說世上決無神仙,但至少我未目睹,便不敢相信。但修道的人卻是有的。」 鐵玉穀點頭道:「師尊說得是,像武當神通道長,點蒼派的白雲道人,以及華山寒蟾子靜一子這些人可不都是有道之士麼?」 吳文風笑道:「這一說你便容易明白了。其實天下各派的武功,如果用來拒敵制人,到底要算小乘功夫,武功真正的要義,卻旨在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倒並不是用來爭強鬥狠的。」 鐵玉谷素來畏懼吳文風,便是平素傳習武功之時,吳文風不言,他也不敢問。此不單鐵玉穀如此,便是金蠍教下所有弟子也莫不如此。 吳文風平時教務繁忙,對於此事原不大留心。這時和鐵玉穀單獨相對,方留意到他對自己也有幾分畏懼之意,再一回想其他的徒弟們,畏懼自己較之鐵玉穀更甚。這時吳文風心中也自悔從前待門下弟子太過嚴酷,無甚意思。 這時他便和顏悅色的對鐵玉穀道:「方才我說道家的理論與武林功夫,作用雖是不同,其實卻殊途同歸,這話你明白麼?」 鐵玉穀遲疑了半晌,方道:「弟子愚魯,還是不大明白。」 如換了往日,吳文風必定要瞪眼罵人,這時卻只笑了一笑,依然柔聲道:「怎的還不明由?如今我且舉一個例子,譬如說,武功一道,派別雖多,大抵言之,亦不過內家功夫與外家功夫之別。這話你總明白了。」 鐵玉穀點頭道:「明白!」 吳文風又道:「玄門中亦分內外丹,外丹即燒丹煉藥,內丹即呼吸吐納,其實與武術家所謂的內家功夫同出一源,所不同者,道家皆有一完整理論系統,深益求深,精益求精,了無止境,即以當今玄門功夫而論,已到安胎采藥立爐下火之法,而普通武林中俗家功夫,至多只到運氣吐納,開前後關而己,兩者相較,自然玄門功夫要精進許多。」 說到此處,鐵玉谷方才完全領悟。 吳文風又道:「這天罡三十六參總樞,原出羅浮山八景宮,道家一切理論,此書詳載無遺。我們從華山奪得的這十二卷書,恰巧是記載內丹水火陰絕部分。如今六陽手已經失傳,如果練就這書中六陰手六絕手兩種功夫,武林中決無人再是你敵手。」 鐵玉穀忙道:「弟子賦性愚魯,練這種深奧的功夫,未必有成,倒是師尊自煉為宜。」 吳文風拂然道:「你這話卻不對了。我年事已高,功夫練得再好又有什麼用處?我只望你將來能揚名天下,讓武林朋友都知道我吳文風有一個好弟子,我這一生也就可以無憾了。你須知我為此書,致令金蠍教瓦解,代價付得極大。你須要為我爭口氣才好。」 鐵玉谷見吳文風如兜說,不敢再推辭,只得道:「弟子必仰承師尊總旨,練好書中所載武功,必不負師尊之塑。〃 吳文風點頭笑道:「這便才是,再說書中武功我雖不懂,但我也可從旁指點,務必令你事半功倍便了,你不必擔心。」 此時吳文風心地似已開朗了不少,兩師徒一路談笑著向山上走去。 鐵玉穀忽問道:「師父,弟子猶記此處有桃花瘴毒務,我們師徒倒要小心。」 吳文風笑道:「不妨,此時天涼夜靜,只要不走進千桃穀,諒來也無甚要緊,待得天明時,我們已走出危險之區,怕些什麼?」 師徒二人一路說著話,剛走上山坡,忽聽樹林中發出一陣洞簫盧音。 兩人皆是一驚。 鐵玉穀情知已被人綴上,雖然還不能分出是敵友,但此人若無惡意,當可現身出來相見,何必如此半藏半露。照這情形看來,十分中倒有九分不懷好意。 鐵玉谷暗對吳文風道:「師傅,你聽這簫聲突起,分明是沖著我們而來,師尊之意如何?」 吳文風面含冷笑,側耳一聽,也低聲對鐵玉穀道:「看來這人似對我們存心藐視,你且先招呼他一聲看。」 鐵玉谷應了一盧,便對著樹林一拱手,朗聲招呼道:「在下鐵玉谷,和師傅吳教主路過此地,偶聆仙音,想必是前輩高人,敢請現身答話。」 鐵玉谷連問兩次,林中簫聲如故。吳文風不由怒從心起,向鐵玉穀一使眼色,喝聲:「搜!」 師徒兩人各以極迅速身形,向簫聲發出之處竄去。只聽枝葉微響,似有人閃過。 吳文風和鐵玉穀各人再往前闖,在林中一面,卻見只余明月在天,林影遍地,卻無半個人影。 鐵玉穀止不住咳了一聲。 恰在這時,蕭聲又在背後發出,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鐵玉穀猛然一驚,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金針,恰待要盲目打出。耳邊卻聽吳文風低喝道:「玉穀,不要胡亂傷人。」 鐵玉穀不敢怠慢,只得跟著撲上。待追到對面林中看時,卻駭了一大跳。 鐵玉穀微微一怔,卻見吳文風身形微動,幾個起落,已向前撲去。 原來一根洞簫橫放在樹枝上,附近並無人跡,那洞簫卻自己發出嗚嗚聲音,只是不似先前有韻律而己。鐵玉穀不免疑惑起來。 吳文風向鐵玉穀看一眼,微咦一聲,突然電光石火樣伸出手來,駢指向簫身上一點一挑,那洞簫直飛上天去。落下時吳文風搶前接住,望著林中笑道:「閣下罡氣功夫果然高明,在下欽佩無已,敢請現身指教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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