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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梅歸知道不邪不願自己涉險,便笑道:「師兄有命,小弟自當謹遵。」說罷便站在一旁。

  這邊易敏公對盛威公抱拳道:「大師兄為我四人之首,我們這邊便請你作一旁證吧。」

  盛威公應了一聲:「好!」也站到一邊。

  不邪又問道:「如今旁證舉出來了,這勝負又如何定法呢?

  易敏公道:「我想這比賽的項目,不妨暫定為三項,一是比試功力,一是在拳腳上分高下,一是在兵刃上定輸贏,由人任擇,以兩名為限,如連敗兩陣,便不得再參與較技。」

  不邪笑道:「妙極妙極,早知諸位是以武會友來的,我們也不必這麼緊張了,易師父應該烹茶款客才是呢,這可待慢了各位好朋友啦。」

  易敏公冷笑道:「較量完畢之後,我們再討茶喝也還不遲,如今我且先向孫師父討教劈空掌功夫如何?孫師父可願意賜教麼?」

  孫不邪笑道:「岷山震天掌雖然源出少林,但經謝老前輩研究創造,已勝出少林許多,我和尚雖側身少林門戶,但卻跳不出少林圈子,閣下要和我印證劈空掌,這便叫做以上駟對我下駟,八成兒和尚要栽,但易師父既已說出口來,我和尚萬不敢方命。那麼,我們如何決定勝負呢?」

  易敏公不欲和他爭口舌之利,便掉頭向狄健道:「狄老師,麻煩你弄幾個油燈來可以麼?」

  狄健知他要用掌風熄燈,試驗內家功力,便連道:「有有有,諸位少待,我即刻命他們準備。」

  在狄健家裡幫忙的兩名農夫,一名朱五,一名王二,先時他們見岷山四狸深夜到來,齊都聲勢洶洶,以為要出命案,都躲在床下,不敢出來,這時聽狄健在外呼喚,兩人仍躲著不敢出聲。1

  還是楊德志膽大些,跑去把兩人拖出來。

  狄健命他們整頓六個大碗,滿盛清油,用五股燈草絞成燈蕊,點燃起來,放在凳上。

  易敏公命三人將這六碗油燈擺成棱形,每碗燈相距約有兩丈。

  整頓完畢以後,易敏公對不邪道:「孫師父,你看這距離如何?是否太近了?」

  龍渾等得不耐煩,便道:「任誰先動手都是一樣,何必你推我讓?」

  易敏公瞪了他一眼。

  朱靈師道:「這話也是,我看大家不必再作這些無謂的客套了。」

  易敏公搖頭道:「這卻不然,這比試掌力的辦法是我出的,難道我先來示範麼?孫師父是少林名家,這種過節上難道還要讓我落個失禮不成?」

  孫不邪笑道:「易師父,你真是太多心了,你既然如此說,我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吧。」

  說話之間,孫不邪已將外面僧衣脫下,裡而是窄袖緊身的短祆。

  易敏公暗暗點頭道:這孫不邪真是一點不含糊,其實相距一兩丈遠,袍袖蕩起的風力,決不能將這麼旺的油燈刮滅,但孫不邪之意,似乎仍不願將來被武林同道說閒話。

  易敏公猜得一點不錯,孫不邪正是怕別人道他功夫不純,方才如此一絲不苟。

  孫不邪落下衣服之後,又挽了挽袖子,方笑道:「說句老實話,這種掌風滅燭的玩意兒,我倒是練過幾年。不過那得繞燈疾走,伺機撥掌,這種功夫算不得稀奇,我要在你易師父跟前賣弄這手功夫,那是我輕視於你,如今我且改一種方法,不過這種法子很笨,我自己也沒試過,要是不成,列位師父可別見笑。」

  易敏公微微冷笑,便道:「孫師父,我正要瞻仰你的自然門功夫,你要是能讓我們開開眼界,也不枉咱們相見一場。」

  孫不邪笑道:「易師父,你別拿話捧我,我真未必准能成呢!」說罷孫不邪身形一閃,以極快的步伐繞著燈陣走了一周。

  他這一活開步眼,便看出孫不邪果然是得自少林真傳,只見他上身不動,腳下開步如飛,分明一步一步的走著,卻迅捷無比。

  孫不邪這一活開步伐,易敏公等眾人皆往後一撤身,站到牆邊站定。

  梅歸見眾人齊都後退,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也跟著退開。

  原來易敏公這人自視甚高,對於江湖比武的過節絲毫不肯含糊,須知為今孫不邪在敵人面前表演掌力,卻仍然得提防著對方暗算,這樣一來,少不免要分心旁騖,精力不能集中,劈空掌便減少了威力。易敏公一者要看孫不邪真實功夫,二者他以岷山六狸的威名,也不肯落這個不是,故此他便陪示大家撤身退開。

  且表孫不邪盤旋到第三圈上,突然一轉身左臂向後一拉,右掌猛然推出,只聽「呼」的一聲,燈上火炎順著他掌風來勢,向前吐出尺餘,然後便倏的熄滅了。

  易敏公不由脫口叫聲了:「好!」

  孫不邪擊滅了當前一盞濁燈,胸下倒踩「鴉雀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入燈陣中央,身形斜對著左側方角上那盞油燈,只見他身形突然往上一揚,雙手交叉胸前,突然一翻奪,「單推手」向身側右後方那盞油燈擊去,那盞燈應手而滅。

  盛威公所立之處,距那盞燈約有兩丈,也覺出孫不邪一股勁力極大。

  孫不邪跟著左手反掌向外一拂,以手背著起的風力將左前方那盞油燈擊滅,雖說這盞油燈較先前兩盞距離近些,但他能繼右掌發出之後,跟著便發左掌,而且更用「反掌」,這手功夫也亮得不俗。

  這時孫不邪突然一個鷂子翻身,躍回燈陣中央,對著兩盞燈中央一合掌,「童子拜佛」式,眾人方才一怔,只見他雙掌同時往外一翻,同時吐氣開聲,喝道:「滅!」那兩盞燈的火焰同時一下滅了。

  六盞燈中已熄其五,孫不邪回過身來,叫道:「哎喲,累死啦,再也不能了!」

  說著一面用手捶著背走到易敏公跟前,笑道:「易師父,請你批評批評。」

  易敏公拱手道:「大師父掌擊燈焰,足見高明,在下佩服得緊,但那裡還剩著一盞,不知大師父留著一盞燈是什麼意思?」

  孫不邪回頭一看,果然還有一燈熊熊,孫不邪拍拍前額道:「該死該死,我今兒有些神不守舍,也不知道是什麼道理,大約是我和尚的大數快到了吧!好,咱們武林中人做事不能有始無終,待我把這盞燈也弄熄了,再請易師父露兩手給大夥開眼界吧。」

  說著走到那盞燈前面,眾人他站在街燈前約有六尺光景,伸出手來隻差三尺許便可抄到,都詫異他為何擇這麼近的距離。

  這時只見不邪站了個騎馬樁,左手叉腰,右掌緩緩推出。說也奇怪,他緩緩推出掌去之際,那燈上火焰也順著他發掌之勢緩緩向外吐出,待不邪手臂快將伸直,突然手腕一震,那盞燈撲的熄滅了。

  黑暗中易敏公的身體似略為震了一震,這一手才真正顯出孫不邪的內家功夫。

  劈空掌則主要靠自身功力,但發掌的那股粹勁也有極重要的關係,如今孫不邪能夠緩緩的發掌擊滅燈上火焰,已可想見他本身功力到了何種地步。

  且說孫不邪擊滅了最後一盞燈,掉轉身來對易敏公合什:「小僧班門弄斧,易師父可別見笑。」

  易敏公勉強笑道:「孫師父好精純的功夫,易某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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