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沉劍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 七四 |
|
|
|
靈浩說了將衣襟撕下,把龍竹腰背上被火灼傷之處略加包裹,便要負了龍竹走去。龍竹卻又張眼道:「姊姊且慢,那山洞是不是去得,還要仔細。」 靈潔微微一怔,龍竹又道:「昨天我們過那苗峒殺死那條紅蜈蚣之後,不是遇上那些苗人和一個女子一個瘦孩子嗎?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何路道;倘如是吳家老賊一夥,我們這時尋去,說不定反落到仇人手中。」 龍竹平時疏脫大意,但到了要緊關頭。心思細密;這時自己負了重傷,深怕再遇上敵人,姊姊孤掌難鳴,再遭仇家毒手,所以提著氣說了這段話。靈潔被他提醒,再想剛才匆匆穿入荒山,方向已經迷失,就算要找那小洞,也頗費事。自己徹夜困備,弟弟負傷,的確不利與人動手。但固魄丹不在身邊,怎能治傷,想著她不由輕輕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龍竹調息了一會兒,又道:「我看我們最要緊的先走遠些,別讓吳家那些黨羽搜著我們蹤跡。固魄丹沒有也罷,好在我真氣還能運轉;只要找個妥善地方停身,我自己運內五行調煉,也不難復原。現在還是快走。」 靈潔長歎道「也只好如此。你說得有理。可惜我動力不行,若是師父或者師姊在這兒便可以助你透十二重樓,發動內五行之力。現在你好自忍住,我們就走。」 靈潔自己略一結束便又負起龍竹從荒山中穿行。這時曉日初升,山中煙霧雖濃,依稀可見日影。這一帶恰恰野竹叢生,足下泥土陰濕異常。靈潔默默前奔,仰望竹梢曉露殘滴,身上微微發涼,雖是暮春,倒有些秋意。她外和內剛;這次尋仇遇挫,發覺仇家似乎聲勢甚大,黨羽如雲,知道復仇不易;加上龍竹負了傷,身上無藥可用,益發憂煎。她這一路荒山疾奔,四圍只有野鳥悲啼,山風怒嘯,襯出自己身影踽踽孤行,真有難說的酸辛之感,但她不願龍竹察覺,只是咬牙忍住。」 靈潔徹夜不眠,本已有些倦困,但此時舊日親仇,眼前危難都一起壓到方寸之間,道忘了疲乏,只是一味加力急馳;穿林越澗,展開千里飛行功夫。借著日影認定了一個方向走,自己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遠。 靈潔知道龍竹要養傷就不便在山中住宿,一心只想走出這一帶荒山,尋個人家先住下來,那知道苗山縱橫千里,她又不識路徑,那能容易走出山去,到了午正,靈潔和龍竹仍在荒山之中。 苗山氣候變化不定,早上陰冷,此時紅日當頭卻又十分炎熱。靈潔不覺有點口渴,便轉入一片果樹林中吃了兩個野果。龍竹卻仍是不思飲食。靈潔走了這半日,估量仇家要追也未必能追到這裡,心下稍寬;打量一下四外情景,忽見果林另一面有條小徑。 靈潔在荒山中疾走,到處只是落葉成堆,怪石雜布,這裡忽看見有路,精神一振,便向龍竹道:「那邊也許有人家,我們過去看看。」 這一片果林占地至少也有十畝,靈潔來路一面原是荒山無路,這另一面卻通往山腰一片平地。靈法負了龍竹穿林而過,順著那條小徑走了二三百步,一陣泉聲入耳,隱隱竟似乎有人聲。靈潔雖然急盼找著人家寄住,一但在這荒僻所在發現了人聲,轉是不敢大意。自己放緩腳步,從前面一個轉彎處依山繞山,仔細向前面察看。 原來這山腰平地,竟然有一所道觀,觀門半閉,門內古柏參天望不見房舍,這條小徑婉蜒而來,一頭通來路果林,另一路便直達觀門,另外不見過路。那水聲潺潺,似是從道觀的另一面傳來。靈潔打量了一陣,頓悟這是道觀後門,大約觀中人為了來果林采果,才修了這條小路,不想卻將自己姊弟引來。 靈潔雖料著這裡離碧雲莊至少也在百里以外,不應有敵人黨羽,可是在這窮荒之地修道大半不是常人,自己不敢造次,在小徑上略停了一下,想好一套言語,方在觀門走去。 果探觀門上並無扁額,明非大門;靈潔走近,正想出聲,門內卻猛然有人咯咯一陣笑,嘎的一響,兩扇門忽然大開,跳出一個道童來。 這道童濃眉大眼,看來有十五六歲,一跳出來就悶聲問氣喊道:「你們又是做什麼的,師父不見客。」 靈潔看這道童說話粗魯,又摸不清這裡主人路道,忙含笑道:「我們是入山迷路的遊人;在山中已經過了上十天,我這同伴又患了急病,只望這裡觀主方便方便,容我們在觀中稍歇,煩這位道兄通報一聲。」 那道童直著眼看靈潔說話,半晌才卟哧笑道:「你叫我道兄,敢情你還比我小。你要我給觀主通報,那可不行。我們這兒沒觀主,只有師父。師父不見客。」 靈潔見道童一股傻勁兒,幾乎笑出聲來,極力忍住,拱手道:「我正是要拜見令師……」 話沒說完,那道童又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傻,給你說師父不見客麼,你還拜見什麼?」 說了就想退進門去。靈潔搶上去兩步,急道:「令師不見外人,我們也不敢驚擾,觀中可還另有別位道長,」我想見見。」 道童大眼一翻道:「你說我師叔嗎?師叔沒回來。」 一面就繞過門限,要將門關上。靈潔右手一伸按在門沿上,仍向道童笑道:「道兄何必峻拒?我們落難的人,玄門以救世為懷,怎能如此只顧自己清靜?先讓我們人內等候令師好不好?」 那道童傻笑著瞪眼道:「你怎麼學我師父說話?師父是救世為懷,可是這幾天不見客,你要等師叔,在外面等。」 道童一轉身到了門內就伸手推門,那知靈潔掌抵門上,那裡推得動;靈潔還想再說,那道童卻哇哇怪叫起來,大罵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子,你不讓我關門要幹嗎?再不走莫怪我打你!」 口裡叫著,抓起門外一根細長軼棒,往靈潔頭上便打。 靈潔原作男裝,但一在惡鬥,頭巾已落,露出秀髮如雲。自己荒山急色也未留意,這時讓道童一罵,方始省悟,但見道童無禮,不由得氣往上沖,趁他一棒打來,自己不閃不避,左手食中二指一立,劇一聲直往上插去,道童棒迎頭打下,嘴裡還在喊著「快躲!快躲!」 喊聲未了,棒身已被靈潔二指插中,膨的一聲,鐵棒脫手飛去,道童又哇的一叫。靈潔還來不及說話,身後忽覺一陣風到,連忙側身一閃,耳邊卻聽見一個洪亮聲音道:「虎兒還不退下,對客人怎的如此無禮?」 靈潔轉過身才看清楚身後原來是一個道人,身穿灰布道袍,面容慈祥,估量年在六十以上。這道人喝退道童,便含笑打了個稽首道:「姑娘使得好插雲手,想是昆侖高手了。可是和徐仙子同來的嗎?」 靈潔聞官微微一怔,連忙躬身道:「晚輩姓方,與舍弟初來苗疆;因為舍弟染病,又在山中迷路,所以想在尊處借地小憩,不想得罪了那位道兄,道長恕罪。請問道長法號怎樣稱呼;道長說徐仙子,可是說敞同門師姊徐霜盾要來這裡嗎?」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