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大劍山(1)_張夢還

一

　　▼一　董汪二將

　　大宋理宗寶祐五年，蒙古大軍攻略川北，前鋒大將紐璘已逼近「利戎軍」，成都旦夕可下。

　　但這並不是蒙古軍的主力。

　　蒙古大軍在皇帝蒙哥率領下渡過嘉陵江，如一條長蛇似的慢慢前進。

　　秋九月，蒙古大汗蒙哥駐蹕僉門。

　　四川的九月，已經感到寒冷了。

　　這天夜晚，四十余騎快馬向禦營馳來，馬上騎士都是蒙古將官裝束。

　　禦營的防禦非常周密，四下更有遊騎巡察，這四十名騎士一早便被發覺了。

　　一員軍官率一小隊騎兵迎了上來，喝問來歷。

　　對方都勒停了坐騎，回答道：「是鄧州來的董文蔚。」

　　那位動問的軍官年約六旬左右，蒙哥的宮帳侍沖多半是三十以下的年輕人，年紀大的都是舊人，極得尊敬的，那老年軍官很恭敬的問：「敢問董將軍在麼？」

　　一個頭戴銀盔紅羽的年輕人策馬向前，說道：「我就是董文蔚，是奉調前來謁見大汗的。」

　　那老年的軍官急忙行禮，說道：「小將是宮帳侍衛林文，董將軍來得正好，小將立即稟報大汗。」

　　董文蔚道：「林侍衛，這時候大汗還沒有安歇麼？」

　　「董將軍有所不知。」林文道：「自行軍以來，大汗就沒有好好睡過，差不多每日都是天明才睡。此刻正和各位將軍商議軍務，董將軍請隨我來吧！」

　　＊＊＊

　　片刻之後，董文蔚已坐在蒙哥身旁，聽那名叫脫歡的將官講述入蜀後的幾次戰事。

　　董文蔚聽得很留神，蒙哥卻有些不耐煩，揮手道：「脫歡，你可以停止了，聽聽文蔚怎麼說吧？」

　　董文蔚想了一下，便道：「蒙陛下知遇，臣自然盡心竭力，為陛下攻克堅城，但西蜀多山，自古以來用兵者，非不得已不取巴蜀，臣以為我軍由河南直取臨安，較易為力，請陛下思之。」

　　道時坐在董文蔚對面的大將汪德臣便勃然道：「大軍攻蜀是一早定下的軍略，怎能由你三言兩語便更改！你說此話簡直是有亂軍心。」

　　「這才是怪事。」董文蔚道：「我不過向陛下陳述我的想法，用得著你替我亂扣罪名麼？」

　　這董、汪二將本來都是漢人，董文蔚是蒙古將官中專研攻城的，他部下這個萬人除久經訓練，任何堅城他都有辦法攻克，所以極得蒙哥看重。

　　另一個極受蒙哥重視的大將是汪德臣，汪德臣並不以攻城見長，但勇猛善戰，這兩人碰在一起，就不免針鋒相對，互不相下。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兩人出身和背景不同。

　　董文蔚的先人也是金將，但投降蒙古甚早，汪德臣的父親汪世顯是金國派駐甘肅一帶金兵的總帥，手握重兵。在金國滅亡以後，汪世顯這支部除在甘肅無所適從，整整兩年，欲待降宋，但宋朝不肯收留他們。直到蒙古大汗窩闊台分兵兩路進攻南宋，一路命大將張柔出兵江淮，由皇子曲出監軍。

　　張柔也是漢人，便是張宏范的父親，卻是金國大將，和蒙古作戰時兵敗被擒，卻被重用。蒙古人的胸襟厚量，比南宋君臣大多了。

　　另一路侵宋的蒙古大軍由大將塔海率領，皇子闊端監軍，攻入四川，塔海在肅州的鞏昌招降金帥汪世顯，以之為侵蜀的前鋒，又糾合了西夏、女真、回回、吐蕃等軍隊號稱五十萬大軍，攻入四川。

　　守蜀的宋將也都是些義烈壯士，然而各有各的主意，被蒙古各個擊破，蒙古兵把四川扯得稀爛。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