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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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桂花便道:「花相公,這位就是此間歌壇的祭酒,惜花樓樓主薛靜柔薛姑娘了,大家都稱她柔娘,真正是譽滿九城。」 花惜春道:「既是名家,倒要好好的聽上一聽。」 此際簫笛齊奏,檀板輕敲,靜柔姑娘頓展歌喉,唱的是了清照的「浪淘沙」。 「素約小腰身,不耐務春,疏梅影上晚妝新,嫋嫋婷婷何樣似,一縷輕雲。」 「歌巧動朱唇,字字嬌嗔,桃花深處一通津,悵望瑤台清夜月,還照婦輪。」 歌聲停歇,掌聲四起,柔娘頷首致謝,繡幕徐徐放下。 花惜春點頭贊道:「此曲只應天上有,果然動聽得很。」 舒棟樑道:「是有幾分火候。從前北京有一位余美玉姑娘,比這位姑娘還要好,可惜被和中堂量珠聘去,金屋藏嬌,再聽不到那麼美妙的歌喉了。」 小桂花白了他一眼,說道:「梁哥,你不懂就別充內行。美玉比起柔娘來,可差遠了。」 「是麼?」舒棟樑道:「聽說美玉是薛姑娘的師傅,難道不是?」 「這倒不假,」小桂花道:「豈不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麼?柔娘的天分高,悟性強,嗓子又好,勝過老師何足為奇?」 「承教了,承教了。」舒棟樑舉起杯來:「桂花姑娘,我敬你一杯,說到歌曲我是甘拜下風。」 柔娘二次出場卻穿了一身紅衣,窄腰長袖,與別不同,她打了一個手勢,簫笛止歇,卻換了琵琶三弦,樂聲高亢。柔娘載歌載舞,唱的是:「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強兵。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 一曲方罷,四座掌聲雷動,久久不歇。 有人道:「我來捧場兩年,今天是頭一次聽見此曲。」 「柔娘怎會唱這一曲?令人不解。」說話的正是那盧君義。 柔娘含笑道:「今日顧曲周郎之中有壯士在座,特此給諸君換換口味,怎麼,盧公子不喜歡麼?」 「不是,不是,」盧君義道:「只是受寵若驚,當不起!當不起!」 他以為柔娘指的壯士是他自己。 這時那靠窗座頭的青衣少年便道:「可否令我們再飽耳福,再來一首雄壯的呢?」 「這個容易,」柔娘深注那少年,笑道:「我唱一首陸放翁的鵲橋仙吧。」 素手一揮,笛聲又起。 「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誰記當年豪舉?酒徒一一取封侯,獨去作江邊漁父。」 小桂花低聲道:「這幾句好像借題發揮,罵那盧君義呢!」花惜春點點頭,舒棟樑道:「怎麼我聽不出來?」小桂花噓了一聲,說道:「往下聽。」 「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萍洲煙雨,鏡湖原自屬閒人,又何必官家賜與?」 唱罷之後,自然又是滿堂喝采聲。 花惜春搖頭歎息:「真是了不起,此女的胸襟意境非常人所能及,難怪是歌壇祭酒,實在受之無愧。」正說話間,一個侍女打扮的少女走了過來,輕輕一福,低聲道:「我家主人命小婢傳話,可否請這位姑娘移玉到後臺相見,有事請教。」 小桂花道:「姑娘是靜柔姑娘打發來的嗎?」那侍女輕聲在小桂花耳邊說了幾句,小桂花看了花惜春一眼,立起身道:「花相公、梁哥,我暫且失陪一下,」說罷隨那侍女去了。 舒棟樑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花惜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舒棟樑道:「據我所知,小桂花並不認得薛靜柔的呀!」 「這些事用不著費心思去猜。」花惜春道:「還有你以後別老叫小桂花,這個名字並不好聽。她本來叫什麼?」 舒棟樑道:「她姓秦,叫玉珠。」 花惜春笑道:「那以後你就稱呼她的名字好了,如今人家就要從良,是你的娘子了,別老叫花名,這不像話。」 「二當家說得是。」舒棟樑道:「我這個人粗枝大葉,想不到這些。」 「那也不是。」花惜春道:「大當家一再稱道你心思細密,目光如炬,無人能夠取代呢!老舒,這薛靜柔能夠譽滿九城,固然由於她歌喉出眾,色藝雙絕,只怕後臺也很硬吧?」 「給你說著了,二當家。」舒棟樑道:「她是柳堤仙子余美玉的得意高足。余美玉如今是和中堂最寵愛的愛妾。和珅的姬妾很多,最寵愛的兩個人一名吳卿憐,另一個就是余美玉,也是這惜花樓的東家。如果這位薛姑娘受了欺負,只要余美玉一撒嬌,九門提督的頂戴也保不住呵。」 這時,小桂花已經回來了,坐下之後,舉杯對花惜春道:「我賀花相公一杯。」 花惜春飲幹了酒,笑問道:「秦姑娘,我有什麼值得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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