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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辛青道:「聞琪已經一再暗示我們,有一股勢力處心積慮的要對付咱們,這事的確令人震驚。」

  張富道:「你就那麼信他!誰知他是不是信口開河呢?」

  花惜春道:「張富,這些地方你就不如辛青了,這種事聞琪用不著信口開河,人家能夠從遼東邀請好手,當然也會從江南、河東、西蜀、滇南,甚至任何地方邀人,那有什麼稀奇?」

  冷雲美道:「二哥哥,咱們是否儘快趕回去,把這消息告知大哥呢?」

  「倒也無須急在一時。」花惜春道:「聞琪暗示我們,此去步步危機,還有一兩場大廝殺等著我們,你們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萬大意不得。咱們以寡敵眾,出手狠一點也說不得了,你們的暗青子都要準備好。」

  「二當家放心。」張富道:「屬下的飛葉子,辛青的飛斧都不是吃素的。」

  「還有小媚,」花惜春道:「今天是頭一次看見你出手,身手之利落敏捷,當真出我意料。」

  經花惜春這一誇讚,小媚滿心高興,卻又有點害羞,低頭道:「二當家誇獎了,婢子還生嫩得很。」

  花惜春笑道:「克敵制勝,除了武功經驗之外,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在拚鬥中找尋制勝良機,這種時機往往如電光石火,稍縱即逝。」

  辛青道:「二當家這番話,非但小媚得益,便是屬下和張富哥也受益不淺。」

  花惜春對小媚道:「你出手襲擊佟化雨之際,使用的擒拿手相當高明,而且同時出腿,這兩招真是神仙也難以逃避。可是你出劍制住他時,應該點他穴道,否則他一定會反擊的,你怎會想不到呢?」

  小媚皺眉道:「我也想到他會反擊,奈何婢子不會點穴呵!」

  「這個容易,回山以後我可以教你。」花惜春道:「陳思清也是點穴的名家,當然最好是大當家教,他的制穴手法另成一家。總之你在燕子崖要想學武功,那是太容易了。」

  小媚高興得跳起來,但掉頭看見冷雲美的臉色,不由伸了伸舌頭,再不言語了。

  冷雲美生性溫柔,最不喜舞刀弄棒,她常說江湖爭鬥最是無聊,雖然她也敬愛乃兄冷雲飄和義兄花惜春,但他們一和她談論武學,雲美立即興趣索然。

  花惜春也問過冷雲飄:「大哥身負絕學武功,二妹卻弱不禁風,何以兄妹二人性情的差別如是之大呢?」

  冷雲飄對他道:「二弟,你有所不知,其實我最不喜學武,奈何先人嚴命,不得不學了,就不能不發奮精進。我不想稱霸江湖,奈何為勢所逼,不得不過這種刀頭舐血的生涯。」

  花惜春和冷雲飄雖然情同骨肉,但冷雲飄對自己的身世諱莫如深,花惜春只知他一身武功出自佛門絕學,他的啟蒙師傅是維摩上人,後來維摩又轉介他入九華山的華岩神尼門下。

  冷雲飄很少展示武功,但維摩上人和華岩神尼都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人,冷雲飄的功夫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花惜春幼遭孤露,少年時吃過許多苦頭,幸虧得表姐上官麗嬋照料撫養。後來上官麗嬋被青骨門的紫衣鄭七娘選為傳人,更進而接掌青骨門派,事務繁忙,無暇照顧他,便命大弟子徐芸仙斟酌傳授他的拳劍武功。

  青骨門收徒本來不限男女,可是傳到紫衣鄭七娘這一代,她的兩個師兄都不爭氣,終於搞出同門相殘的慘事,鄭七娘索性不收男徒,收了三個徒弟,以上官麗嬋天分最高,年紀輕輕便蜚聲武林。

  青骨門自六朝以來便豐衣足食,頗有資財,門下弟子從不行走江湖,堪稱與世無爭。歷代掌門最重選拔人才,青骨門下除了武功劍術而外,天文地理,甚至醫蔔星相,琴棋書畫皆無所不能!江南名士徐逸,是鄭板橋的學生,文章經史堪稱一時之選,上官麗嬋重金禮聘,請到金陵來講學,徐逸年紀大了,行動不便,飲食起居皆需人照顧,幸有小女兒徐芸仙隨行侍奉。

  上官麗嬋一見徐芸仙,便驚為百世難遇的奇材,對她道:「經史文章,我得益於令尊,今願以青骨門劍術相授,若能得傳人如卿,必能使青骨一派發揚光大也。」

  由於當年紫衣七娘誓言門下不收男徒,並且在莊後修建一座大花園,取名青園,以門下女弟子比于青女素娥。這樣一來,上官麗嬋自然不能將花惜春收列門牆,只得要徐芸仙代為傳授一些爭鬥搏殺的劍法,算是「指點」而非授徒。

  花惜春學得的劍法,不過青骨劍法十之二三,但已縱橫江湖,罕逢敵手,掙得了「毒心血刃玉郎君」的名號。

  當下花惜春吩咐眾人收拾,準備動身。

  方才一場廝殺,內堂四名執事之中兩人帶傷,且喜傷勢輕微,一個幫眾戰死。

  辛青請示是否將屍體運回五龍山。

  花惜春道:「王立是為公捐軀,當然該運回總堂,隆重安葬,但此去多半還會遭受阻擋,難免要交鋒作戰,且先將王立葬在此間,以後再來起靈安葬。」

  於是在院落裡掘了個土坑,葬了王立,由冷雲美、花惜春主祭。雖無香燭祭品,但人人皆恭敬嚴肅,依次上前叩拜。臨行時辛青取出一錠銀子,雙手遞給那老和尚,再三道謝,然後上轎上,向南繞道而行。

  張富滿肚子不高興,說道:「二當家,屬下有幾句話,不得不說!」

  花惜春道:「我知道,你怪我不該繞道而行,示人以弱。」

  張富忙道:「二當家,這個『怪』字用得太重,屬下哪裡敢怪二當家?只是我越想越不甘心,當初我們踢香浩然的買賣,宰他的手下,就該想到這是掃了人家面皮,人家也會用一切手段對付咱們。常言道:「怕者不來,來者不怕!」

  「張富,你是說我怕了香浩然?」

  「二當家自然不會怕那糟老頭子,」張富道:「你是為了二姑娘。」

  花惜春搖頭道:「都不是。」

  「都不是?」張富伸手抓後腦:「那我就不懂了。」

  花惜春道:「我們踢他們買賣,宰他們的人,是教訓他們不可橫行霸道,至少在我們勢力範圍之內,不准他們無法無天。」

  「這個我當然明白。」張富連連點頭。

  花惜春道:「至於我們繞道而行,是尊重香浩然的江湖地位和他堡中的好漢英雄,這是兩碼事。」

  張富嘿了一聲,苦笑道:「二當家這麼說,好像也說得通,可總覺有點不是味道。」

  「一切聽其自然吧!」花惜春笑一笑:「咱們吃了這一碗江湖飯,哪裡顧忌得許多。」

  走了一程,已到中午,前面是林家屯。

  花惜春道:「林家屯前後適宜埋伏狙擊,你們慢行,我親自去探一探。」

  辛青道:「二當家,這種事該屬下效勞,何勞二當家親往呢?」

  花惜春搖頭道:「連張富都不要去,一旦有事,要靠你們的飛斧、飛鏢保護二姑娘,兩名內堂執事隨我去就夠了。」

  花惜春去後,張富東張西望,自言自語道:「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你看這一片景色何等何等……」

  「何等什麼?」小媚笑道:「張富哥,你是說何等美麗呢,還是何等寧靜呢?」

  張富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意思。我是說要是在這兒動手廝殺,就太煞風景了。小媚,你說是不是?」

  小媚道:「我瞧在那兒廝殺都是煞風景,今兒早晨我們住的是佛廟,雖然是廢寺也是供菩薩的地方,還不是殺了人濺了血?他們動手才不管你什麼地方呢!」

  張富瞪了她一眼:「你的道理最多。」

  這時辛青便下了馬,過去問冷雲美要不要飲水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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