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工學校講義·英銳與浮躁

英銳與浮躁

　　黃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呂氏春秋》曰：「力重突，知貴卒。所為貴驥者，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與駑駘同。所為貴鏃矢者，為其應聲而至，終日而至，則與無至同。」此言英銳之要也。周人之諺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諸葛亮之評劉縣王郎曰：「群疑滿腹，眾難塞胸。」言不英銳之害也。

　　楚丘先生年七十。孟嘗君曰：「先生老矣。」曰：「使逐獸麇而搏虎豹，吾已老矣；使出正詞而當諸侯，決嫌疑而定猶豫，吾始壯矣。」此老而英銳者也。範滂為清詔使，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此少而英銳者也。

　　少年英銳之氣，常遠勝於老人。然縱之太過，則流為浮躁。蘇軾論賈誼晁錯曰：「賈生天下奇才，所言一時之良策。然請為屬國，欲系單于，則是處士之大言、少年之銳氣。兵，凶事也，尚易言之，正如趙括之輕秦，李俱之易楚。若文帝亟用其說，則天下殆將不安矣。使賈生嘗曆艱難，亦必自悔其說。至於晁錯，尤號刻薄，為御史大夫，申屠賢相，發憤而死，更法改令，天下騷然。至於七國發難，而錯之術窮矣。」韓愈論柳宗元曰：「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為人，不自貴重，顧借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材不為世用，道不行于時。使子厚在台省時，已能自持其身，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皆惜其英銳之過，涉於浮躁也。夫以賈晁柳三氏之才，而一涉浮躁，則一蹶不振，無以伸其志而盡其材。況其才不如三氏者，又安得不兢兢焉以浮躁為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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