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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間等人的詩歌創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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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抗戰前的集子還有《中國牧歌》和《中國農村的故事》等。《中國牧歌》集中地反映了中國農村的苦難和鬥爭,表現出作者對農民日益深切的關心,詩集的情緒比《未明集》強烈,反映生活也較為充實。作者熱愛農村,呼喊著「田野,我底母親」(注:《中國牧歌·唱給田野》),嚮往農村中新鮮活躍的生命力。但侵略戰爭給祖國農村、尤其是東北大地帶來了苦難,詩歌發出了激昂的呼聲,號召鬥爭:「在中國,養育吧,鬥爭的火焰」(注:《中國牧歌·走向中國田野的歌》),「射擊吧,東北的民眾呵」(注:《中國牧歌·松花江》)。這些詩歌的句子是「燃燒」、「粗野」、「憤怒」的(注:《中國牧歌·詩,我的詩呵(跋語)》),充滿了對苦難的抗議和反侵略鬥爭的激憤。 作於一九三六年夏的長詩《中國農村的故事》共分三部:《饑餓》、《揚子江上》、《去》,它以高昂的情緒,激動的語言,揭露和控訴著農村中的不平:農民的饑餓,母親的哭泣,地主的欺壓,帝國主義的著殺……長詩以揚子江象徵祖國和人民,呼籲它覺醒,號召它戰鬥,並相信「人民的春天」將「踏著戰鬥的路回來」。長詩寫作在中國人民的民族解放要求日益高漲之際,民族的憤怒,階級的仇恨,都在詩中有所體現。通過對「農民軍隊」的歌頌,並「寄託著對紅軍的希望」(注:《家》,1962年第4期《安徽文學》)。 和當時一些有成就的作者一樣,田間通過這兩部詩集,把自己的深厚感情呈獻給祖國的農村、原野,關切著農民問題這個中國革命的基本課題。這兩部詩集也反映了作者更善於表現的是激昂高亢的情緒、堅定強烈的鬥志,但在當時還缺少凝煉成熟的形象。 抗戰開始後,作者的生活、思想和創作都有了較大的進展。一九三八年初寫的《論我們時代的歌頌》(注:《給戰鬥者》詩集的《代序》),表現出他要為保衛祖國的戰士自覺地創作出「情緒飽滿」的能反映現實苦難和鬥爭的好詩的願望,並進一步表示了參加到實際鬥爭中去的決心。不久,他就去到延安,同年冬天,又過封鎖錢,以後較長期生活、戰鬥于晉察翼邊區。在延安和抗日民主根據地,田間都是當時街頭詩運動的「積極分子,是發起人和堅持人之一」(注:《寫在〈給戰鬥者〉的末頁》,見1959年版《給戰鬥者》),他寫出了一些很有影響的作品。如曾經傳誦一時的《義勇軍》: 在長白山一帶的地方, 中國的高梁 正在血裡生長。 在大風沙裡 一個義勇軍 騎馬走過他的家鄉, 他回來了: 敵人的頭, 掛在鐵槍上。 不多的詩行,就勾畫出一幅色彩豐富、意境深遠的畫面,讀者仿佛可以看到戰士槍刺上閃亮的寒光。它用形象啟示人們:「正在血裡生長」著的,不僅是長白山下的高粱,而且有全中國人民心底的仇恨。這個騎著戰馬、掛著敵頭,勝利歸來的義勇軍,既是現實戰鬥中的英雄形象,又是人民內心希望的象徵,給了讀者有力的鼓舞。田間這個時期所寫的詩,很大一部分編入重要的詩集《給戰鬥者》,它們充分體現了作者投身實際鬥爭後取得的新收穫和詩風上的新發展。 《給戰鬥者》共分六輯,包括抒情詩、街頭詩、小敘事詩等多種體式。其中尤其有代表性的,是一些鼓動性強、被稱為街頭詩的短詩。如《給飼養員》: 飼養員呵, 把馬喂得它呱呱叫, 因為你該明白, 它底主人 不是我和你, 是 中國! 後來聞一多談論田間的詩作時,曾以本詩集內的街頭詩《多一些》等為例,肯定作者是抗戰「時代的鼓手」,並指出他詩歌中具有一種積極的「生活欲」,「鼓舞你愛,鼓動你恨,鼓勵你活著,用最高限度的熱與力活著,在這大地上」(注:《時代的鼓手——讀田間的詩》,見《聞一多全集》(三),1948年開明書店版)。這不僅是田間街頭詩的特點,也是作者整個詩集的特點。 作者出於現實鬥爭的需要,將自己的詩筆緊密地配合著偉大的民族解放任務。從詩集中可以看到,對於戰爭的責任感激發了他創作的熱情,而深入實際鬥爭的自覺性,又加深了他對鬥爭的瞭解和熱愛。詩集中洋溢著勝利的、鼓舞人的激情,唱出了「中國的春天是生長在戰鬥裡,在戰鬥裡號召著全人類」(注:《給戰鬥者·中國的春天在號召著全人類》)這樣樂觀的基調。 寫於一九三七年底的長詩《給戰鬥者》,是具有代表性的好詩。作者曾說這詩是一個「召喚」,「召喚祖國和我自己,伴著民族的號召,一同行進,我的希望,是寄託在人民身上」(注:《寫在〈給戰鬥者〉末頁》)。它以樸實有力的詩句敘述祖國受侵略欺淩的命運,歌頌人民奮起抗戰,號召人們「在鬥爭中勝利或者死」,指出「戰士底墳場會比奴隸底國家要溫暖,要明亮」。長詩表現了田間詩歌的重要優點:富於現實性和戰鬥性,充溢著對偉大祖國深沉的愛。如詩中一段: 在中國 我們懷愛著—— 五月的 麥酒, 九月的 米粉, 十月的 燃料, 十二月的 煙草, 從村落底家裡 從四萬萬五千萬靈魂的幻想的領域裡, 飄散著 祖國底 芬芳。 這是一首既體現時代精神、又具有飽滿情緒的好詩,起了很大的鼓動作用。 詩集比抗戰前的作品有明顯的進展,尤其在它抒寫了更為具體的戰鬥的勞苦者的形象,他們離開村莊,去戰鬥,去「播種人類的新生」(注:《給戰鬥者·土地》),「從頑強的臉孔上,浮湧著戰鬥的歡喜,戰鬥的紅笑,——因為她啊,也流了血為著祖國」(注:《給戰鬥者·榮譽戰士》)。特別是寫於一九三九年的《曲陽營》等多首小敘事詩,從各個方面寫出了抗日民主根據地戰士、群眾的形象,他們新的戰鬥生活和新的思想面貌,寫了他們在鬥爭中的成長發展。詩作大多能表現出勞動人民樸素而可敬的思想和戰鬥要求。這種新的人物和題材,在當時的詩歌創作中雖非初見,但作者如此熱情、如此不倦地謳歌,突出地反映了他在實踐新的創作方向上的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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