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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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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弄什麼玄虛?」少女頗不耐煩,身形一晃,纖纖食指點向文靖的「軟麻穴「。哪知一指點空,文靖不知何時,竟然繞到自己身後,一驚之下,回腳倒勾,文靖卻又到了身前,少女一聲嬌叱,拳打腳踢,霎息間連出五招,文靖身形晃若鬼魅,在拳腳中時隱時沒。少女拳腳沒一下打在實處,漸漸覺出不妙,精神一振,使出了全副本事。攻勢如暴風驟雨一般,向文靖傾瀉過去。 文靖雖然悟出一些門道,但對方的「如意幻魔手」乃是武林一絕,變化萬分詭異,加上少女全力出手,頓時連逢險招,胸口被一記掌風掃過,讓他幾乎窒息,腳下一亂,周身要害盡在少女雙手籠罩之下。 但奇怪的是,當此危急關頭,這小子卻生出平日思考學問的那一股子「癡勁」,從方才起,就只想著如何在四十五步中死中覓活,每逃過一劫,便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此時雖然身在絕境,但他專注于這路掌法的玄奧,把萬般雜念都拋之腦後,只想著如何把握一線生機,無形之中,卻應合了「以神遇而不以目視」的心法。一時間心如明鏡,看出了少女的心意。 少女這一招有八個變化,其中七虛一實,本來文靖身臨絕境,萬萬是擋不住的,挨了這一掌,如果不死,也得重傷,但不知為何,少女白玉般的手掌到了文靖膻中穴前五寸處,卻略略一滯,橫移了兩寸。 這一微妙變化雖如電光石火,卻沒逃過文靖的「心鏡」,於是,他出手了,似站立不穩,不退反進,一個踉蹌向前跌出,驚惶失措地手舞足蹈,看似慌亂,卻不偏不倚,一掌按在了少女的「神封穴」上,這正是「三才歸元掌」第一招——「人心惶惶」。 這下大大出乎少女意料,一則沒料到其趁隙反擊,二則沒料到其不退反進,三則文靖出招看似不成章法,其實別有奧妙,她雖然有心躲避,卻仍被他擊中要害。四則,這小子的掌力中,竟有一道古怪的暖流,破開了自己的的「玄陰離合神功」,封住自己的穴道。 刹那間,兩個人換了一招,同時向後跌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山道上頓時一片寂靜,毫無聲息。 過了半晌,文靖長長出了口氣,顫巍巍爬了起來,只覺肋骨劇痛,看了斷了一根。 他緩緩走向少女,只見她瞪著一雙妙目,死死看著自己。不禁苦笑道:「你出手好狠。」 「呸!」少女口裡不能說話,心裡卻罵翻了天:「你這混蛋,到底用什麼鬼門道,封了我的穴道。」她方才連用內功,力求衝開穴道,黑水一派的「玄陰離合神功」本是頂尖兒的內功心法,心念動處,堅若精鋼,柔似弱水,尋常掌力休想傷她分毫,但文靖那道暖流不僅破開護體神功,而且好似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亙在那裡,她連沖三次,都難以著力,反而讓文靖先行站起,她這一氣當真非同小可。 文靖咳嗽一陣,咳出一灘鮮血。他望著少女看了一會兒,笑道:「你這個樣子挺好看的,如果不沖我瞪眼,一定更好看呢!」 「臭小子。」少女被他看得無地自容,心裡恨不能咬他一塊肉來。 「其實你這樣美貌的女子,為什麼要打打殺殺呢?」文靖皺眉道:「你應該拿著針線繡花才對。」 「繡你個鬼,我倒想在你這張臭臉上繡花。」少女心想。 「或者坐在窗前看月也不錯。」文靖忘形地說:「『卷起水晶簾,玲瓏望秋月。』彈琴也好呀,『含情弄柔瑟,彈作陌上桑。』對了,採桑也好看:『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像你這麼美的女子幹什麼都好,就是不該打架的。」 「這傢伙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他好像一個勁的說我生得美,我真的那麼美麼?」少女心想:「師父和兩個師兄從沒說過我生得美來著?」 「如果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和人打架,我就放你起來。」文靖說:「如果答應,你就眨三下眼睛。」 少女瞪著眼睛不說話 過了半晌,文靖歎了口氣道:「罷了,拗不過你,我放開你,你可不許再找我麻煩,如果答應,就眨三下眼睛,如果不答應,我只好走了。」 少女還真怕他把自己丟在這個鬼地方,連忙眨了三下。文靖拍開她的穴道。少女一躍而起,揮拳要打,文靖大叫:「你要毀約麼?」 少女的粉拳停在空中,忽地伸出食指,閃電般點在文靖「太淵」穴上,文靖傷得沉重,無力躲閃頓時被她制住,心中暗暗叫苦:「我真是胡塗了,被她兩眼一瞪,居然就放了這個煞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卻見少女鐵青著臉,按著他的肋骨,手指微動,各得一聲,將他斷骨合回原位,然後折了兩根樹枝,隔著衣服給他綁上,文靖痛得冷汗直流,心裡卻十分詫異:「她為何要幫我合上斷骨?」 少女冷哼一聲道:「你這會兒受了傷,我就算揍你也沒有什麼意思,等你養好了這身賤骨頭再揍你不遲。」說著解開文靖的穴道,站起身來,轉身欲去。 「啊,你……你叫什麼名字?」文靖突然忍不住問到。 「你問這個作甚?」少女冷冷地道。 「下次見面也好打招呼。」文靖咕咕噥噥,話在嗓子眼裡打轉。 「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少女冷笑著走了兩步,回頭道:「我的漢名是跟師父姓蕭……」 「蕭玉翎麼?」文靖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蕭玉翎十分詫異。 「啊!」文靖道:「我聽你師兄叫你玉翎。」 「你倒是好記性。」蕭玉翎淡淡地說,這種口氣讓文靖摸不清她是在誇獎還是挖苦。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鳥鳴聲,蕭玉翎神色一變,眉頭微微皺起,小聲道:「這個扁毛畜生真該死,居然洩漏了我的行蹤。」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如疾風般掠至,蕭冷面無表情,停在二人身前,那只禿鷲從天上落下,歇在他的肩上。蕭冷取出一塊肉脯,隨手丟出,禿鷲銜住,一口吞下。然後展翅飛上天空。 沉默半晌,蕭冷道:「你太任性了。」 蕭玉翎撇撇嘴,不理他。 蕭冷囁嚅數下,望著文靖,皺眉道:「你在這兒麼?很好。」他足下一動,向文靖踏上一步。 「你要殺他麼?」蕭玉翎冷笑道。 「這個自然。」蕭冷道:「此人不論真假,非殺不可。」 「但他有傷在身,你殺他豈不是勝之不武?」蕭玉翎道。 「他便不受傷,又豈是我的對手?」 「那倒未必。」蕭玉翎瞟了瞟面如死灰的文靖,道:「我問你,你自忖幾招能取他性命?」 「一刀足以。」蕭冷寒聲道。 蕭玉翎格格一笑:「好,我們來打個賭。」 「怎麼個賭法?」蕭冷雙眉皺起。 「我賭他若是沒傷,至少能在你的海若刀下走上三招。」 蕭冷眼中透出灼人的光芒,道:「你小覷我麼?」 「廢話少說,你敢不敢賭?」 「怎麼不敢?」蕭冷被她激起傲氣。 「若是你輸了呢?該當如何?」 「我怎麼會輸?」蕭冷自信滿滿,道:「我若是輸了,自然留他一條性命,而且從今以後,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說到這兒,他望著文靖,皺眉道:「不過他的傷……」 「待他養好不就成了麼?」玉翎滿不在乎地道。 「豈有此理?」蕭冷怒道:「我明日便要入川,哪有閑功夫等他痊癒,罷了,一刀殺了省事。」文靖聽得心頭劇震,只覺他身上殺氣奔騰,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你怕他傷好了,輸給我麼?」玉翎似笑非笑。 蕭冷被她僵住,但他素來驕傲至極,萬萬不肯示弱,沉默片刻,道:「也罷,我就把他帶在身邊,待他傷勢痊癒,再取他性命不遲。」 文靖和玉翎皆是一愣。「也好。」玉翎強笑道:「不過這個笨蛋可是個累贅,但願別累著你才好。」 蕭冷哼了一聲,道:「不過你輸了,以後必須對我言聽計從。」玉翎笑道:「也好。」蕭冷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瓶,向文靖厲聲喝道:「把嘴張開。」 文靖略一遲疑,但敵不住對方的氣勢,張開了嘴,蕭冷手一揚,一點紅光射入他口中,文靖只覺那物事入口即化,遁入腹中,一時間滿口芬芳,全身舒泰,胸口的疼痛也好像輕了許多。 「呆子,還不謝過我師兄的『血玉還陽丹』,這可是療傷的聖藥呢。」玉翎望著文靖捉狎道。蕭冷臉色鐵青,冷哼一聲,掉頭便走。玉翎走了兩步,向呆站著的文靖道:「你還等什麼?難道要等刀落在脖子上才肯走麼?」 文靖只好垂頭喪氣,跟了上去,心裡大是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從客棧溜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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