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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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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我是擔心你……」文靜臉紅。 「好吧,你叫我吃,我就給他個面子。」玉翎覺得胸口舒坦了許多,心想:「這個臭賊的丹藥挺靈的。」她緊緊捏著文靖的手道:「你肯一輩子都陪著我麼?」 「自然……」文靖道。 「如果我這次死了,你會不會找其他的女子?」玉翎問。 文靖忙道:「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你知道麼,你不來看我,他們又不告訴我你的消息,我……我只聽得到蒙古大軍攻城的聲音,以為你已經戰死了……反正……」玉翎一雙大眼熠熠生輝:「只要你死了,我也不活。」 文靖沒料到她對自己癡心至此,胸口一熱,顫聲道:「好,雖然不能同年生,但求同日死。」 玉翎將頭偎在他懷裡道:「我總覺得你與所有人都不一樣,我知道,你說得話都是真心的,師父和師兄雖然也說真心話,但他們不大願說,你說對我好,就一定會對我好的。」 文靖搔頭道:「是麼?我……我……」他突然歎了口氣道:「可惜,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沒有什麼征戰,沒有這張淮安王的皮該多好,我實在很討厭這些打打殺殺,只想找一個沒有殺戮,風光如畫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帶上我麼?」玉翎問。 「當然是和你一塊兒去了。」文靖笑道:「還有我爹爹。」 「一言為定,不許翻悔。」玉翎伸出雪白晶瑩的玉手。 文靖伸出手,「一言為定。」兩個人正要擊掌。突然聽白樸道:「千歲,王經略使求見。」「哼,這個臭賊又在偷聽。」玉翎忿怒地翹嘴,文靖無奈,站起身來。 「千歲氣色不錯。」王立客套一番,與眾將坐下:「前幾日千歲生病,一直不好叨擾,但形勢日漸緊迫,蒙古人不顧死傷,攻勢不減,若再被他攻打幾日,只怕……」王立回顧四周,眾人皆不言語。 文靖也沒什麼主意,望著白朴,白樸沉吟片刻,站起身來,道:「屬下有一計策,或許管用。」 「白先生請說。」文靖松了口氣,但也沒什麼高興的意思。 「請往城頭一觀。」白樸道。 眾將上了城頭,白朴遙指遠方光禿禿的山巒道:「韃子狡詐,一則懼我火攻,二則趕制攻城器械,將山上樹木伐了個罄盡,群鳥失了依憑,本該絕跡才是,不過各位可曾注意到蒙古營帳裡時有鳥雀起落,而且成群結隊,數量可觀。」 「唔……」王立不解其意,捋須掩飾。 文靖卻靈光一閃,道:「莫非鳥雀起落處就是蒙古大營集糧之處?」 白朴向他頷首,大是贊許,心想:「這小子說他癡呆,他偶爾又有幾分聰明,說他聰明,但……」實在不忍往下想去,道:「千歲說得不錯,蒙古人嗜食牛羊,但牛羊須得糧草飼養,而且韃子皇帝此次親征,驅逐北方漢人兵馬、民夫數十萬,這些人都以粟麥為食,我以為鳥雀起落處,正是蒙古大軍囤積糧草的地方,鳥雀越是密集,那處的糧草就越是眾多。」諸將仔細觀察,果然如此。 「這七天時光,蒙古大軍數十萬人馬消耗必然極大,若是能夠一把火燒掉他們囤積的糧草,蒙古人就算不退兵,也該鋒芒大減,讓我們喘口氣吧!」白樸眸子閃亮,神采飛揚。 王立捋須道:「說來不錯,但做起來就難得緊,前幾日襲營,就一敗塗地。」 白樸笑道:「所謂可一不可再,我反其道而用之,蒙古人定料不到我們剛剛慘敗,這麼快又會偷襲,何況這次要辦得機密,不需太多人手,百十人就夠了。」 王立一愣道:「以百十人入營,豈不是送羊入虎口,正合韃子心意。」 「所以這百十人必須是武功精湛,能夠高來高去的角色。」白樸道:「如今有不少川中武林豪傑在城中效命,這正是他們立功的時候,白某不才,願打頭陣。」 王立心想:「區區百十人,死了也不可惜,就由他們去試試。」便道:「好!」文靖沒什麼主見,也跟著叫好。 「不成。」梁天德道:「那黑衣殺手神出鬼沒,只有白先生才是敵手,若被他趁隙殺人,那就糟了。」 白樸一驚,尋思道:「這倒是個難題,那廝上次被我們圍攻,傷得不輕,我幾次放出消息,用他師妹誘他出來,但都沒有動靜,必然是尋了個僻靜處養傷去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來?」正躊躇之際。 梁天德道:「梁某也會一些功夫,雖然不甚精湛,但也還湊合,願代白先生前往。」文靖大驚,心想:「老爹失心瘋了麼?」剛想出言阻止,但梁天德兩道目光逼了過來,他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白朴大喜,更想:「那些武人本是烏合之眾,梁先生有大將之才,正好駕禦。」 「嚴某也願前往。」嚴剛朗聲道。劉勁草等人也上前請命,唯獨端木長歌不動聲色,白樸瞅了他一眼,尋思:「此人武功不高不低,但素來陰氣逼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一去凶多吉少,他既然不願去,我也不好勉強。」商議已定,王立號令全軍,挑出百十武功高手,以梁天德為首,擇日襲營。 返回竹香園,文靖臉色鐵青,月嬋知道他有不順心事,但又不便相問,試探了幾下,文靖都心神不屬,支支吾吾。 忽聽梁天德求見,他一跳而起,叫道:「快快請進。」月嬋尋思:「這千歲素來皮裡陽秋,懶散的緊,除了那個黑衣姑娘,很少見他這麼著急。」 梁天德一進門,文靖將他一把拉進臥房,關上大門,「你這麼火燒火燎幹什麼?」梁天德黑著臉道。 「爹爹,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文靖道:「這實在危險得很。」 梁天德正要發怒,但看他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禁口氣一軟,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重在仁義二字,如今合州萬千黎民懸於一線,若是城破,只怕無人倖免,與此相比,為父這點危險又算得了什麼?」他說到這裡,雙眉一揚:「想當年……」說到這裡,忽地想起當年因自己一時意氣,累及滿門,妻子紛紛遇害,如非朋友玄音道人,幼子文靖也是不保,亡妻音容流連腦海,不由胸中酸楚,呆在當場。再看文靖,只見他淚流滿面,更是心頭劇痛,伸手拭去他淚水道:「癡兒,男兒流血不流淚啊!」 文靖胡亂擦了臉,忍住淚道:「爹爹,上次偷偷逃走,是孩兒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惹爹爹生氣,爹爹就不要去了吧。」說到這裡,眼裡又濕了。 梁天德搖搖頭,向他道:「都是大人了,不要撒這些嬌,我也猜到上次是你自己逃得,所以當時也不是十分擔心,你秉性柔弱,擔不得這種大事,實在是為難你了。」他心想這一去生死難料,口氣不禁十二分的慈和,讓文靖更加想哭。 「你假冒這個淮安王的身份,十分危險,若是露出破綻,乃是殺頭的勾當,若我這次失敗,一去不回,合州多半也是難保,你……你就換了衣衫,快快離去吧!」梁天德歎了口氣:「我讓你進這個是非場,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了,我這把老骨頭撒在這巴山蜀水之間,也還罷了,你年紀尚輕,日子還長……」他將手中一個包袱交到文靖手上,嘯傲沙場的豪氣蕩然無存,眼中切切,儼然是慈父的神情。 文靖知道父親心意已決,自己無法改變,接過包袱,呆呆站在哪裡,只想大哭一場。「爹爹,你一定要回來。」他最後終於吐出一句話。 梁天德深深望了他一眼,放聲長笑,推開大門,踏了出去. 獵獵秋風,掠過城頭,天上星月,暗沉沉失了光芒,文靖任憑衣襟在風中飛揚,凝望遠處的蒙古大營,那裡點點火光,似乎代替了天上的群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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