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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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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蕭也不多說,將脫歡一把拖倒,學著花清淵适才的模樣,運足氣力,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脫歡牙齒掉了兩顆,滿口鮮血,兀自哼哼道:「死小狗,臭牛屎……」梁蕭冷笑道:「拿來!」火真人呆了呆,梁蕭手起掌落,脫歡又挨了一記耳光,又驚又怒,殺豬般叫起來:「火真人,你聾了麼?」梁蕭揮手還要再打,火真人已急道:「要解藥麼?這裡!這裡!」掏出一個錦囊投過來,叫道:「白的外敷,黑的內服。」梁蕭摸出囊中有兩個玉瓶,便取出一個,將瓶嘴對著脫歡道:「信不過你這牛鼻子,我先給他吃兩顆試試。」 火真人臉色一變,急道:「不成,不成!這是以毒攻毒的方子。」梁蕭冷笑道:「那你把勞什子『幽冥毒火』給我,我燒了他再治好!」火真人怒道:「這……這怎麼成?」 梁蕭心狠手辣,手起劍落,脫歡頓時發聲慘叫,小指已短了一截,鮮血長流。梁蕭嘻嘻笑道:「再砍就一隻手了。」火真人生怕他劍及履及,說做就做,忙道:「好好,我給!」 硬著頭皮又拋來一個皮囊,梁蕭接過,只見囊外用生牛皮縫著,囊內卻是羊毛軟裡,嵌了十來粒銀丸,便問:「怎麼用?」火真人略一猶豫,見梁蕭作勢欲砍,急忙說了。梁蕭笑了笑,卻一把揣在懷裡道:「這麼好玩的東西,怎麼可以浪費在這頭蠢豬身上。」脫歡反唇相譏,又挨了一個嘴巴,只得閉嘴,心裡卻慶倖沒被火燒。 梁蕭將錦囊拋給花慕容,笑道:「牛鼻子既敢把銀丸給我,這藥必然是真的。」花慕容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心眼多。」心裡卻暗誇他心思縝密,當下解開花清淵的衣襟,只見胸口烏黑一片,腫得老高。她小心外敷內服,過了片刻,傷口漸轉紅潤,花清淵悠悠醒轉,神色間卻十分委頓。哈裡斯向梁蕭喝道:「小賊,解藥給了,還不放了四王子。」 梁蕭笑道:「你當我是這頭蠢豬?我媽說,得勢莫要饒人,沒宰了這頭蠢豬,算是對得起你們。」轉向花氏眾人道,「你們有傷,先走一步!」花慕容急道:「我留下來陪你!」 梁蕭白她一眼,道:「不勞你操心,剛才誰罵我小畜生,哼……我聽得清楚得很。」花慕容臉一紅,「哼」了一聲,道:「罵了便罵了,我才不怕你。」 忽見花清淵支撐著顫巍巍站起來,澀聲說:「梁蕭,別的我不管,但你年紀還小,千萬不可殺人!就算你手裡這人該殺,也不能由你殺他!若你不答應,我便不走!」他口氣雖然虛弱,目光卻十分堅決。梁蕭不由嘀咕道:「我不殺人就是,要你多嘴。」花清淵頷首道:「那好,今日多虧你了,咱們後會有期!」 梁蕭沒來由眼眶一濕,低頭道:「後……後會有期。」偷偷抬眼,只見花曉霜挽著花慕容的手,一步一回頭,直到上了馬車,仍掀著簾子覷看。 眼見馬車走遠,阿灘忍不住叫道:「還不放人嗎?」梁蕭眼珠子一轉,見四人馬匹停在道邊,便揪著脫歡的頭髮,拖到馬前,眾人正不明其意,忽見梁蕭揮劍,將其中三匹駿馬的腿筋盡數砍斷。三人恍然大悟,原來梁蕭是怕自己乘馬追趕馬車,故意留在後面廢了馬匹,拖延時間,不由暗罵梁蕭奸詐。火真人眼光掃過梁蕭手中長劍,神色一變,叫道: 「小子,這劍是哪裡來的?」梁蕭笑道:「拾來的!」火真人兩眼一翻,厲聲道:「哪裡拾來的?」梁蕭撇嘴道:「關你屁事!」火真人怒道:「這『鉉元』本是貧道之物!貧道命四大弟子南下辦事,將這柄『鉉元』劍借給他們,誰知他們一去不回……」說到瞪視梁蕭,似欲擇人而噬。梁蕭瞅了一眼劍柄,只見上面果真用金絲嵌了兩個彎彎曲曲的怪字,他早就看到,但就是認不出這兩個古篆,聽火真人一說,他勉強認出一個「元」字,忖道:「原來他和那些壞牛鼻子是一夥,哼!我萬萬不能告訴他實情。」他跟這群凶人糾纏已久,算算時辰,料得花清淵一行去得遠了,當下牽了馬,將脫歡拖出二十來丈,本想臨行前一劍將這廝砍死,但想到花清淵的話,這一劍竟砍不下去,心頭暗恨自己不爭氣,狠狠踹了脫歡一腳,將他往地上一扔,抱起狗兒飛身上馬,揮劍猛抽馬股,駿馬吃痛,撒蹄狂奔。 梁蕭奔出裡許,忽聞動靜,回頭一瞧,不禁駭然,只見阿灘與火真人一步八尺,趕將上來。火真人急欲奪回寶劍,跑得尤其賣力。轉眼間雙方相距不及十丈,阿灘驀地一聲大吼,金剛圈脫手飛出,來了個射人先射馬,向梁蕭的坐騎擊到。 梁蕭暗罵一聲,雙腿夾馬,俯身出劍,將那圈子一挑一撥,頓覺虎口欲裂,一條手臂盡都麻了。金剛圈被他一阻,傍著馬腿掠過。那駿馬痛不可當,人立而起,梁蕭一時不察,幾乎被顛了下來。只此耽擱,火真人大步流星,趕到近前,劍在人先,刺向馬腿。梁蕭左手一揚,數點銀光向火真人迎面撒去。火真人正欲揮袖,忽地想起一事,慌忙收勢,飛身後躍,舉劍相擊,數點銀光頓時化作一片綠焰,散落在地,正是那「幽冥毒火」。這時阿灘飛身趕到,一聲大喝,騰空而出,雙臂一張,擊向一丈開外的梁蕭。梁蕭只覺巨力壓體,胸悶欲嘔,一反身,將手中的「幽冥毒火」盡數撒了出去。 阿灘尊者渾沒想到這銀丸的來歷。他自恃有密宗神功護體,除了雙眼要害,周身刀槍難入,眼見銀丸打到,便有意賣弄,不閃不避,任其打中。霎時間,只聽他失聲慘叫,渾身綠焰亂飛,跌落地上,翻滾哀號不已。 火真人聽得身後慘叫,微覺吃驚,但他記掛寶劍,不顧同伴,發足狂追,趕到馬後,見馬尾揚起,一把抓住,用力後拽,梁蕭回劍斬斷馬尾。但火真人劍出若電,早已刺中馬腿。駿馬慘嘶一聲,失衡摔倒。梁蕭翻身落馬,卻見火真人飛步搶上,當即反手一劍,火真人揮劍相格,霎時間,雙劍交擊,松紋劍不及鉉元劍鋒利,登時斷作兩截。火真人索性拋出斷劍,待梁蕭低頭閃避,他已然空手入白刃,向他手腕扣去。眼看人劍兩得,火真人忽生警兆,回手一撈,竟撈住一枚紫金鳳釵,他急棄了梁蕭,掉頭望去,只見花慕容一劍橫空,飛刺而來。火真人被她連環數劍,逼得連連後退。梁蕭絕處逢生,喜得叫了一聲好,將劍一擺,上前襄助。 火真人與花慕容的武功不相伯仲,空手對敵本就吃虧,且有梁蕭鬼頭鬼腦,從旁襲擾,一時不勝其煩,匆匆拆了七八招,情知今日再難討好,眼角覷處,只見阿灘躺在遠處,奄奄一息,若是再不救治,非死不可。這禿驢死了本不打緊,但死在「幽冥毒火」之下,脫歡追究起來,自己難脫嫌疑。他一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驀地後躥丈餘,一手抄起阿灘,恨恨瞪了二人一眼,起落如飛,往來路去了。 花慕容見火真人去遠,收了劍,冷笑一聲,道:「打不過就逃,好沒出息!」梁蕭定了定神,道:「你回來做什麼?」花慕容瞅了他一眼,冷笑道:「回來瞧你逞英雄啊!」 梁蕭想到方才狼狽情形,英雄二字再也休提,狗熊倒是勉強算得上,頓時臉漲得通紅,訕訕不語。花慕容心中暗笑,拉他上馬道:「哥哥和曉霜都擔心你,你和我一塊兒過去,讓他們瞧瞧你這灰頭土臉的德性,也好放心。」梁蕭眼角一熱,低頭不語。花慕容見他乖得出奇,心中奇怪:「莫不是方才死裡逃生,嚇著他了……」不覺憐意大起,再不出言取笑。 二人縱馬奔馳片刻,遙見馬車停在道旁,還沒走近,曉霜已在林子裡看到,笑著撲了出來,雙手摟著姑姑的脖子,眼睛卻看著梁蕭,滿含笑意,喜滋滋叫了聲:「蕭哥哥。」 梁蕭聽她叫得親熱,面皮一紅,低著頭「嗯」了一聲。卻聽花曉霜又道:「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梁蕭氣道:「好啊,再也見不著?咒我死麼?」花曉霜一愣。花慕容瞪了梁蕭一眼,說道:「曉霜,這小子是個白眼狼,不知好歹,你莫要理他。」 三人入了林子,花清淵正盤膝而坐。他見梁蕭無恙,不由展顏微笑。梁蕭略一遲疑,問道:「你……那個傷口……還痛麼?」花清淵笑道:「虧你拿到解藥,這會兒不礙事了。」 梁蕭心想:「若不是因為送我,你也不會那陣子出城,更不會遇上壞人!我拼了命,也要幫你拿到解藥的。」他心裡這麼想,嘴裡卻決不說出,又道:「花大叔,你剛才使的劍法好厲害,殺得那些大惡人連還手的工夫都沒有!」他與花清淵同經患難,心生親近,「花大叔」三字自然而然就叫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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