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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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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條三寶聒噪的當口,了情與胡老一,胡老百已鬥得二十餘回合。那二人久戰不下,各自拆下兵器,胡老百使一個銅喇叭,不時以喇叭口來鎖了情的竹簫,大開大闔間,勁風灌入,喇叭發出嘟嘟之聲,叫人煩心。胡老一則使一個薄鋼片打造的風車,好似小兒玩具,經風一吹,飛轉不已,鐵風車在了情身邊飄忽來去,發出嗚嚕嚕的怪嘯聲,十分刺耳。 因他二人使盡全力,了情急切中也難勝出,鬥了五十來招,胡老一陡然用力過猛,咯的一聲輕響,風車脫出手柄飛出。了情見他兵器脫手,趁機揮簫縱擊,胡老一移步閃避,胡老百揮銅喇叭來救。了情借力打力,挑開喇叭,竹簫在風中發出一聲激鳴,壓過喇叭聲響,逼近胡老一心口。胡老一忙以風車手柄抵擋,正當此時,了情忽聽梁蕭叫道:「小心。」 話音方起,身後風聲陡疾,竟是那鐵風車順風轉回,明晃晃的鋒刃劃向了情的後頸。原來,這胡老一的鐵風車以機栝發出,有去而複還之妙,他發出風車,裝作躲避,將了情引到鐵風車必經之地,胡老百則趁機搶攻,分散了情心神,一等鐵風車轉回,便能割中了情後頸。 了情也非等閒之輩,應變奇快,頸後風聲方起,便已躬腰低頭,但依然晚了半分,即便躲開頸項,後腦也必然受傷。眾人未及驚呼,卻見那風車似被人從下頂了一下,斜往上躥,堪堪從了情頭頂掠過。 胡老一絕招落空,不覺瞪圓雙眼,咦了一聲,伸手將風車掛回手柄,未及再發,忽覺腋下一麻,半身頓時僵直。此時了情反簫點來,胡老一動彈不得,應簫而倒。剩下胡老百一人,驚得哇哇大叫,沒頭沒腦舞動喇叭,護住全身。 誰料了情並不進擊,只是一怔,垂下竹簫,慢慢掉轉身子,望著松林歎道:「你到底來啦?」眾人見狀,都覺奇怪。胡老百見了情癡癡怔怔,大覺有機可乘,喇叭一掄,掃她背部。梁蕭瞧得分明,向前一撲,捏起一團冰雪,擲向胡老百小腿。就在這時,只聽空中哧的一聲,一道綠影倏忽閃過,比梁蕭的雪團還快了一倍。 胡老百正掄圓胳膊,背心倏麻,銅喇叭一個拿捏不住,嗖地丟得老遠。這時梁蕭的雪團也恰好趕到,雪中蘊滿內勁,力道非輕,胡老百挨了這下,搖搖晃晃,大罵道:「哪個挨千刀的賊坯子,縮頭縮腦暗算老子?有種的明刀明槍……哎喲……」驀地支持不住,四腳朝天,訇然摔倒。 身後鬧罵紛紛,了情卻始終不曾回頭,怔怔望著松林,眉梢上透出一絲苦澀,長歎道:「既來之,則安之,你……下來吧。」梁蕭也看出古怪,搶前一瞧,只見胡老百後心隱約露出一絲綠色,一旦看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竟是半截松針。要知松林距此約有七丈,這松針又輕又細,不但穿透風雪,遠及數丈,更打傷胡老百這等高手,如此神通,真如天人。 松林中沉寂片刻,忽地傳出一聲輕輕的歎息,樹枝上冰雪簌簌而落,隨之飄下一人來。梁蕭一瞧來人,頓時失聲叫道:「哎喲,是你?」地上的「中條五寶」也齊叫道:「是老窮酸。」叫喊聲驚喜參半。那來人儒衫破舊,長須烏黑,正是日日與梁蕭鬥劍的儒生。 梁蕭話一出口,猛然拔劍躍出,擋在了情身前,揚聲道:「道長、阿雪、啞兒,你們快走,我擋他一陣。」啞兒不明所以,只是發呆,阿雪卻傻傻地道:「哥哥啊,他不像壞人呀?」梁蕭眼看事情危急,兩個人卻一個呆一個傻,心中大急,回頭再瞧,卻見了情也不移步,只盯著那儒生出神,不由急道:「了情道長,還不快走麼?」了情卻一動不動,向那儒生歎道:「中條五寶說的你都聽到了麼?」儒生苦笑道:「都聽到啦!」 了情道:「那你要與蕭千絕相見麼?」儒生定定地看著她,喃喃道:「當年我答應過你,蕭老怪不來惹我,我也不去找他。如今卻是他來尋我,數十年的恩怨,也該有個了斷!」 梁蕭聽二人一問一答,竟然不似仇敵,倒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不覺心中茫然。 卻聽了情又道:「你……你又怎麼知曉我在這裡?」儒生眼裡掠過一抹痛色,緩緩道:「那天在弈棋亭邊,我見這少年使出歸藏劍,便已知道了。唉,沒料到我苦苦追尋二十四年,終究尋到你的蹤跡,可……歡喜一過,卻又如何呢……就算……就算尋到你,你終究還是要舍我而去的……」了情聽得這話,眼眶一紅,驀地充滿淚水,澀聲道:「所以你就不來見我?」 儒生手臂揮出,似乎想給她拭去淚水,但終究垂手道:「是,若你不知道,就不會離開這裡,我只想這樣遠遠瞧著你。唉,我見你傳這少年『歸藏劍』,便千方百計指導他,既讓他學得又快又好,又不讓他發現破綻,只盼能讓你歡喜。唉,每每看到你的笑臉,我便有說不出的開心。」梁蕭至此方才恍然大悟:「他就是那位用劍的大宗師麼,原來他竟是故意指點我,難怪我學得那麼快。」 了情搖頭道:「你這樣做,還是當年不可一世的公羊羽麼?」梁蕭但覺公羊羽這名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想起當年在百丈坪上,父母曾議論過這個名字,一時心頭更奇。 卻見公羊羽長長吐了口氣,望著層雲密佈的天空,慘然道:「林慧心已成了情,公羊羽還會是當年的公羊羽麼?哈哈,了情,了情,恩怨情仇,盡皆了了麼!」驀地仰天慘笑,震得林梢冰雪瑟瑟而落。 了情搖頭道:「我明知勸你也是枉然。但還是勸你遠遠走開,不要和蕭千絕交手。」 公羊羽冷笑道:「這怪得了誰?當年我與蕭老怪兩敗俱傷,誰也動彈不得,唯有你在場中,你舉手之間便可殺他,可你偏偏心軟,救我之時竟還將他救了,還勸我二人不要再鬥。蕭老怪生平最重恩怨,嘴上雖然不答應,但這二十多年來當真沒再找我。哼,他不找我,我也聽你的,不去找他。但如今他既然找上門來,我若逃走,豈非懦夫。」 了情皺眉道:「你可有勝算麼?」公羊羽搖頭道:「我與他生平交手不下百次。我沒創出三才歸元掌時,始終難分高下。練成之後,我勝他敗。嘿,那次蕭老怪跑得比兔子還快。後來他武功大成,找上天機宮,傷了花無想,我雖然用『太乙分光劍』將他逼走。但以二敵一,怎麼也算我輸了。後來我創出歸藏劍,再與他鬥,前後十餘次,誰也勝不得誰。如今一過二十年,哼,我也頗想知道,老怪物與老窮酸,誰更厲害一些!」 地上的胡老一忽地叫道:「自然是蕭大爺厲害,老窮酸膽敢迎戰,一定落花流水。」 胡老十接口道:「夾屁而逃。」胡老百道:「死無全屍。」胡老千道:「暴屍荒野。」胡老萬落到最後,一時想不出好詞,只得道:「你們上面說的都是我想好了的,就是被你們搶先說了。」其他四寶大怒,紛紛唾他,可惜躺在地上,口水不能及遠。 公羊羽目視了情,淡淡道:「慧心,你方才拿這五人,是想制住他們,不讓他們送蕭老怪的戰書給我吧?」說罷轉身冷笑道:「黑水令在誰身上?」胡老萬道:「在胡老一身上。」公羊羽走上兩步,從胡老一懷裡取出一枚黑沉沉的鐵牌,正面刻著「無法無天」,背面卻是「倒行逆施」四字。 公羊羽驗證無誤,向胡老一道:「告訴蕭老怪,我在此地等他,若是方便,不妨帶口棺材來。」梁蕭聽得一驚:「公羊羽遇上蕭千絕,真是一場好鬥,但若他將蕭千絕一劍刺死,我一生大仇豈非無從得報?」想到這裡,他不由茫然。忽聽公羊羽厲聲道:「聽清楚了麼?」胡老一老實道:「聽清楚啦。」公羊羽喝一聲:「好!」隨手一擲,胡老一重重跌落,只覺渾身筋骨欲散,嗷嗷痛叫了兩聲,忽覺穴道竟然解了,急忙躍起,分別給四個兄弟解開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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