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流水迢迢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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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行了一禮,正要退出,裴夫人忽道:「這個月二十五,是黃道吉日,我想替你將漱雲收了做偏房,你可有異議?」 裴琰腳步頓住,良久方輕聲道:「孩兒一切聽憑母親做主。」 這夜的月光,亮得有些駭人,夜霧也濃得有些異樣。裴琰長久立於園中,任寒冷的露水爬上雙眉,也不曾移動半分。 漱雲握了件披風走到他身邊,柔聲道:「相爺,夜間風寒露重,添件衣裳吧。」 裴琰任漱雲替自己系上披風,低頭看了她一眼,忽緊捏住她的右臂。漱雲有一瞬間的慌亂,眸中透出恐懼與不安,片刻後又慢慢鎮定,掛上柔媚的微笑仰頭望著裴琰。 裴琰看得清楚,冷哼一聲,將她一推,往外便走。漱雲跟上幾步,見他大步出了慎園,身形搖晃,倒退兩步,摸著園中石凳坐落,眼角滑下數滴淚珠。 裴琰喝住隨從,一個人在相府內慢慢走著,待月上中天,才發現已走到了西園門口。值守的長風衛過來向他行禮,他將手微微一擺,輕輕推開西園木門。 園內,崔亮居住的偏房漆黑一片,似是已經睡下,江慈的廂房倒還透著縷昏暗的燭光。裴琰慢慢走到窗前,透過窗格縫隙向內望去,房中卻空無一人 江慈端著盆水,被裴琰這一撞,渾身濕透,怒道:「相爺,深更半夜的,你遊魂啊?!」 裴琰卻不可自抑地笑了笑:「你深更半夜端著盆水,倒比我更遊魂。」 夜風拂來,江慈衣襟濕透,不由打了個噴嚏,裴琰覺有唾星濺到自己臉上,眉頭緊皺,將江慈一推:「真是沒規矩,不知道站遠些。」 江慈見他滿面厭憎之色,氣道:「真要打起噴嚏來,誰能控制住,不信你打一個試試。」 裴琰只是用袖擦面:「快去給我打盆水來。」 江慈無奈,只得再端過盆水,見裴琰並無動作,知他是被人服侍慣了的,只得又擰了熱巾,胡亂在他臉上擦了幾下,將熱巾擲回盆中,回身便走。 這一耽擱,身上的濕意又重了幾分,她邊走邊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鼻息漸重。 她回到廂房,卻見裴琰跟了進來,惱道:「相爺,這是我的房間,我要換衣服,也要睡了,勞煩您出去。」 裴琰一笑,走到榻上躺落下來,雙手枕於腦後,閉上雙眼,悠悠道:「這是我的府第,我想睡哪裡就睡哪裡。你換吧,我不看便是。」 江慈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打是打不過的,又在他的地盤上,還服了他的毒藥,只得跑到另一邊的廂房,換過乾淨衣裳,也不回房,走到院中,坐于石凳之上,望向空中明月,想著心事。 師姐這麼急去找易寒,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得想辦法去見一趟素大姐,問問清楚,還得祈求素大姐將自己的話帶給了衛三郎,能與他見上一面,想辦法拿到解藥才行。只是大閘蟹這邊,可有些麻煩,難道自己真的要聽從他的,去與崔大哥―― 正胡思亂想間,裴琰在她身邊坐落,眼神複雜地望著她。江慈輕哼一聲,起身便走,裴琰卻拉住她的左臂,輕聲道:「反正你也沒睡,隨我走走。」 二人在相府內慢慢地走著,裴琰見江慈不停打著呵欠,不由笑道:「你可真是又貪睡又好吃,要都象你這樣,我們這些做官的,也不用上朝、不用辦事了。」 江慈默默走出數步,忽然回頭道:「相爺,我問你個問題。」 「你每日和別人爭來鬥去,算來算去,活得不累嗎?」 裴琰大笑,負手行于江慈身側,悠悠道:「這種爭來鬥去、算來算去的遊戲,又緊張又刺激,能讓我體會到無窮的樂趣,要是鬥贏了還可以給我帶來無窮的利益,我為什麼要覺得累?我倒想看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將我鬥到覺得累、覺得厭倦!」 江慈側頭望去,只見他俊目生輝,神清氣定,身形堅挺,之前隱有的一絲落寞與傷楚已消失不見,了無痕跡。 深夜風寒,江慈隨著裴琰在相府內再走一陣,只覺寒意陣陣,又見裴琰不再說話,走到一回廊時,終忍不住道:「相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我實在是困了。」說著回身便走。 裴琰卻右足疾伸,江慈腳下一個趔趄,向前便撲,裴琰伸手將她抱住,輕笑道:「可別把門牙給摔掉了。」 江慈忍無可忍,回拳便打,裴琰一一擋住,見她滿面怒火,手中一緩,江慈憤怒的一拳便重重擊在他的胸口。 眼見裴琰撫住胸口,咳嗽數聲,嘴角還隱有血絲滲出,江慈不由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就憑自己這份功力,能把這天下第一高手打成內傷嗎? 裴琰看著江慈呆呆模樣,再咳數聲,忽然向後一倒。 江慈大驚,撲了過去,將他扶住,急道:「你怎麼了?」 裴琰雙目緊閉,嘴角仍有鮮血滲出,江慈大力猛拍他的面頰:「喂,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沒瞭解藥,我可怎麼活啊?」 她再慌片刻,見裴琰的臉已被自己拍得紅腫,這才想起要高聲喚人,聲未出喉,被一隻手捂住嘴唇,聲音便悶了回去。 裴琰睜開眼,默然看了她片刻,撫了撫被她拍痛的臉,吸了一口涼氣,忽然撮指入唇,尖銳的哨音驚破相府的寧靜,數十人從四面八方湧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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