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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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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自二人身邊走過,崔亮拍了拍寧劍瑜的肩:「劍瑜,你先回去。」他追上江慈,二人走到較僻靜的地方,崔亮沉聲道:「怎麼回事?」 江慈仰頭望著他,目光澄澈,話語平靜坦然:「崔大哥,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裡。」 「為什麼?」燈光下,崔亮隱見江慈面頰閃過一抹暈紅,眉間擔憂愈濃。 江慈在他的凝視下移開目光,望向醫帳方向,低聲道:「崔大哥既用心授了我醫術,我便想留在這裡,盡微薄之力。」 崔亮心中暗歎,輕聲道:「有沒有見到相爺?」 「見過了,相爺允我留下。」江慈綻出笑容,面上也有了些神彩:「崔大哥,是我自己選擇回來的,您以後,不必再顧著我。」 崔亮沉默良久,忽然微笑:「既是如此,咱們就一起留下,崔大哥從今天起,要正式將醫術傳授給你。」 江慈大喜,卻說不出一句感激的話,崔亮拍了拍她的頭頂,二人相視而笑。 江慈忽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笑道:「那我要不要叫您師父?」 崔亮苦笑道:「難道我很老嗎?」 「不老不老。」江慈忙道:「崔解元風華正茂,少年英才,正是――」見崔亮伸手欲彈,笑著跑了開去。 裴琰第二日起得極早,崔亮與寧劍瑜巡視過前線,也早早過來。寧劍瑜彙報完軍情後,三人一起用過早飯,裴琰喚安潞進帳,道:「去請衛大人。」 片刻後,衛昭緩步而入,裴琰起身相迎,笑道:「三郎可好些?」 「皮肉之傷,有勞掛念。」衛昭淡然一笑。 寧劍瑜忽然大步上前,向衛昭深深一揖。衛昭側身避過,淺笑道:「甯將軍多禮,衛昭愧不敢當。」 寧劍瑜卻再轉到衛昭身前,深揖下去,衛昭微微皺眉,袍袖一卷,將他扶起。 見衛昭有些不耐,崔亮忙上來道:「衛大人請坐。」 甯劍瑜仍直視衛昭,俊面肅然,誠懇道:「劍瑜知衛大人不喜這些虛禮,但劍瑜感激之心,卻是絕無虛假。」 衛昭在裴琰身邊坐下,低頭緩緩理好素袍,慢條斯理道:「少君愛虛禮,帶出來的人也這般不爽快!」 裴琰哈哈大笑,笑罷,歎道:「那日若非三郎相救――」 衛昭擺了擺手,裴琰搖頭,話鋒一轉,道:「總之,一切是我這個主帥之過。對敵估計不足,遇事慌了手腳,貽誤戰機,感情用事,錯都在我。好在大家齊心,共度難關,真是裴琰之大幸!」 田策進帳,裴琰道:「你詳細說說,青茅穀到底是怎麼失守的?」 田策細細稟來,當日桓軍假裝強攻,長風騎退至山谷,以誘桓軍入箭陣。桓軍卻忽以穿著藤甲衣的騎兵迅速沖過山谷,那藤甲衣竟能擋住強弩之箭;安澄急切下帶了兩萬人去追,後邊桓軍主力沖來,忽也手持和長風騎一樣的強弩,長風騎猝不及防,死傷慘重,邊戰邊退,軍營被燒,拼死抵抗,仍被逼回河西府。來不及關上城門,桓軍主力騎軍趕到,河西府終告失守。 田策又命人去自己帳中取來藤甲衣和從桓軍手中搶來的強弩,崔亮接過細看,低歎一聲,並不說話。 裴琰看了看他,轉向寧劍瑜道:「人派出去沒有?」 「前日便派出去了,估計桓軍已攻破了晶州和寒州,我讓他們走山路,通知童敏,鎮著隴州,防著牛鼻山,不要貿然過來。」 田策道:「侯爺,童敏那幾萬人過不來,梅林渡若被桓軍卡著,小鏡河以南那三萬人要走祈山的話,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趕到的,咱們人手可有些不足。」 裴琰緩緩道:「我想過了,看似我們現在是陷入被動和困境,其實,桓軍被我們這麼一阻,止步于河西渠,也到了強弩之末。」 崔亮面色恢復平靜,點頭道:「是,桓軍接連攻破回雁關、青茅穀、河西府,多場激戰,傷了元氣,戰線又拉得過長,被咱們這麼拼死一阻,士氣受挫,從這幾日攻勢來看,有漸轉拉鋸進而穩守的跡象。」 「嗯。」裴琰道:「子明分析得對,桓軍越深入,所占州府越多,兵力就越不足,糧草也必是個大問題。他們如果要從國內再調兵來,不是短時間能夠辦到的。這裡不能和我們死拼,必會採取穩守戰術,待援兵到了再強攻。」 「所以,咱們只要能守過這幾天,就有至少一個月的緩衝時間。」田策點頭道。 衛昭淺笑:「一個月後呢?等桓軍的援兵到了,再和他們死拼?」 裴琰冷笑一聲:「只要咱們熬過這幾天,他宇文景倫想守,我就偏不讓他守,他可以趁我未到攻下河西府,我也可以在他援兵未到時,拿回河西府!」 五人又商議良久,仍決定按崔亮這幾日的佈防策略,寧劍瑜、田策與崔亮自去橋頭和溝渠沿線。 見三人出帳,裴琰起身,替衛昭斟了杯茶,微笑道:「軍情估計是前晚進的宮,不知皇上會有何旨意。」 衛昭思索須臾,道:「京畿剩下的那幾個營,是絕不會再往北調的了。玉間府的也不好動,肅海侯那裡主要是水師,我估計,皇上真要調兵來,只會從洪州一帶調人馬來。」 「若果如此,倒還好辦,宣遠侯何振文向來與我交好,我又救過他一命,沒太大問題。」 衛昭點頭道:「關鍵咱們得熬過這幾天,等援軍到了,用來作奇兵,說不定,便可以收回河西府。」 裴琰微笑道:「三郎果然是我的知己。」他喝了口茶,直視衛昭:「三郎雖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聲多謝。」 衛昭鳳眼微斜,看了裴琰一眼。又低下頭去,拂了拂衣袍,悠悠道:「咱們那局棋,可還沒有下完。你若死了,誰來陪我下棋?!」 裴琰笑道:「三郎有此雅興,裴琰自會奉陪到底!」 「周大哥早!」帳外傳來江慈與長風衛打招呼的聲音,清脆而歡快。 衛昭起身,淡淡道:「少君多休息,我先告辭!」 「一切有勞三郎了。」裴琰微微欠身,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衛昭與進來的江慈擦肩而過,神色漠然,出帳而去。 江慈向裴琰行了一禮,裴琰接過藥碗,看了看她的面色,微微皺眉:「昨晚又去醫帳了?吃過早飯沒有?」 江慈不答,只是笑了笑,熟練地替裴琰換藥針灸。裴琰忽喚了聲,周密進來,裴琰道:「叫人再送一份早飯過來。」 江慈也不推辭,待飯送到,狼吞虎嚥吃完,又過來替裴琰拔針。正要轉身,裴琰道:「你坐下。」 「相爺還有何吩咐?醫帳那邊忙不過來,我得趕緊回去。」 裴琰一時噎住,忽將左臂一伸,道:「你是不是針錯了穴位?好象有些疼。」 江慈過來細看,疑道:「沒錯啊,怎麼會疼起來了?」 裴琰吸了口冷氣,皺眉道:「好象越來越疼了。」 江慈也著了急,道:「我去找崔大哥來看看。」 裴琰一把將她拉住:「子明去了橋頭,現在正打得凶,你叫他做什麼?」 江慈欲去醫帳找淩軍醫過來,又想起三個軍醫此刻都在給重傷兵療傷,正猶豫間,裴琰冷聲道:「什麼都要問人、求人,你不會自己看醫書嗎?」 江慈得他一言提醒,忙從藥箱底部的格子中找出醫書細看。裴琰慢慢收回左臂,細細審視著她,忽笑道:「其實,我小時候也不愛看書。」 江慈翻到穴位注解一頁,隨口道:「相爺說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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