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璧月(149)_傾泠月

一四九

　　明二聞言不怒不窘，只是神情自若地一笑，道："七少會不會生孩子？"

　　嗯？這回輪到蘭七發愣了。

　　明二依然笑容溫雅："七少從未做過，不會也是情有可原的。"目光淡淡掃一眼蘭七，繼續道，"或許有些不能做的事，一生都不會也是有可能的。"

　　"哦。"蘭七拖著長長的尾音，碧眸斜睨，"二公子倒是想得開。"

　　明二笑笑，不再出言反擊，反正哪次結果都一樣。

　　這水坑裡的水要積滿估計還需一段時間，看看時辰，日頭又有些偏了，吃下的果子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兩人便又去尋吃的。蘭七順便去把山洞裡的木桶取來，無論是洗野果還是人梳洗總需要盛器。

　　當黃昏時兩人再回到水坑邊，已是滿滿清清的一坑水了，兩人見之心頭愉悅，頓掃連日來的疲憊煩躁。

　　明二手中也有了個內裡挖空、不算桶也不算盆更不能算碗、粗糙且奇形怪狀、體現著手工者拙劣技術的木頭盛器。人啊，果然不是全能的、完美無缺的，通百家曉六藝的明二公子顯然沒什麼做木工的天分。

　　兩人終於喝到了乾淨的水，只覺得清涼甘甜如天上瓊漿，再盛水洗淨野果進晚膳，這一頓算是兩人許多日來吃得最舒心的一餐。吃完了野果，便是兩人此刻都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清洗一身的泥沙、塵土、汗漬了。鑒於能有這滿坑的水差不多都是蘭七的功勞，再鑒於明二公子向來的謙讓風度，所以他主動走開，讓蘭七先行清洗，打算四處轉悠一下，再摘些野果晚間或明晨吃。

　　蘭七沖著明二離去的背影很是灑脫地道："二公子，你便是對本少傾心仰慕也不要偷看哦，本少歡迎你光明正大地來看，便是要與本少共浴也行的。"

　　"太髒了。"明二淡淡回一句，身影便消失在叢林中。

　　等明二再回來時，蘭七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已是乾乾淨淨了，衣服鞋襪以內力逼幹，一身清清爽爽的，那長及腰下的墨發也以一根布帶高高綁于頭頂，如一匹墨綢披瀉而下。暮色裡，仿如夜妖般絕美魅惑，令明二不得不承認單就形貌而言，無怪乎這"碧妖"可使得無數江湖男女為之癡迷了。

　　蘭七此刻神清氣爽心情也格外好，玉扇一張，笑得風流又邪魅："二公子，可要本少替你擦背呀？"

　　"不敢。"明二公子向來客氣。

　　"真的不要？"蘭七碧眸裡閃著妖異的光芒，"本少這輩子可還沒給人擦過背呢，二公子難道不想做這第一人？"

　　"在下豈敢勞七少貴手。"明二擺擺手示意蘭七離去。

　　"唉，可惜了。"蘭七搖頭歎息，一邊離去，一邊道，"本少其實很想看看脫光了衣服的二公子是不是還是神仙模樣呢。"

　　明二只當沒有聽到。

　　蘭七也四處轉悠了一下，等他抱著一堆野果回來時，明二也是一身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了。

　　此刻正是明月初升，朦朧月光裡，明二青衫依舊卻風華更勝天月，眉眼空濛悠遠，長身玉立風神瀟灑，一頭墨發半束於頂半垂肩側，極其飄逸，既顯高潔的出塵之態，又盡顯世家公子的優雅風度。

　　"哎呀呀，二公子果真是如玉似仙呀。"蘭七搖著玉扇大加讚賞著，只可惜後半句便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天下不知幾多人被這殼子給蒙蔽了眼。"

　　"彼此彼此。"明二公子向來慣使四兩撥千斤。

　　兩人取水洗淨了野果，又以木桶盛了大半桶水，以備晚間喝以及明晨洗漱用。

　　兩人各抱著一桶，一左一右並排往山洞走去。此刻夜風甚涼，但兩人身懷內功倒不懼寒，再加上許多日來終於乾淨清爽了，所以心情甚好，看著對方似乎都順眼多了，一路上難得地沒有熱嘲冷諷，安靜而行。

　　行到密林中之時，蘭七偶一抬頭，便見上方奇景，不由得停步順手拍上明二的肩膀："快看，上邊有好看的東西。"

　　明二聞聲止步抬首，便見上方高樹枝杈交疊，竟奇異地圈成了一個丈來大的圓，此刻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往上看去，星月如同被圈在了圓中，又似是圓盤裡盛著星月，甚是奇妙。當下也不由得感歎道："天工造物總是絕妙。"

　　蘭七將木桶放一邊，看地上長著一層軟軟厚厚的青草，便乾脆坐下來："本少今日也附庸風雅一回，賞賞這星月。"

　　明二也放下木桶，倒沒坐下，負手而立，仰頭遙望那圓中星月。

　　夜色漸濃，星月漸明，四周景物看得更清了。蘭七的目光忽然凝在枝杈間，然後連連拉扯明二的衣擺，手指著上方，道："二公子，看到那個了沒？"

　　明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見著一根樹枝上並蒂長著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圓的兩個果子，月色裡竟隱約閃著銀澤。

　　"真想不到這荒島上竟有此等珍果，這可是媲美'琅玕果'的'並蒂珠果'。"蘭七頗是欣喜道，"聽說此果如是一蒂單果便會早早萎落，只有並蒂雙果才可成熟。"

　　"在下也有耳聞，相傳此果成熟時有銀澤之輝，又被稱為'銀珠果'，原來便是它嗎？"明二仰首看著那銀色的果子。

　　"二公子，這珍果有兩枚，既然是本少發現的……"蘭七慢吞吞地道，碧眸從銀果上移開看向明二。

　　明二的目光也從銀果上移開，低頭看向地上坐得四平八穩的蘭七。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