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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映景小築

  「翎兒,你去了哪裡?這麼久不回來,我很擔心。」

  嶽添翎剛剛合上房門,背後便響起一個溫柔的嗓音。

  心跳忽地落跳一拍,穩了穩心神,嶽添翎轉過頭,笑道:「今晚夜色好,出去散散步而已。」說完若無其事的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笑著將茶盞遞給隨後跟來的津平珮笙。

  津平珮笙接過茶盞,手掌沿著盞壁慢慢摩莎,一雙淡眸探究的看向添翎。

  此時,嶽添翎已坐到一旁的圓凳上,抬眸觸到他寫滿疑惑的眸子,笑道:「珮笙哥哥,幹嘛這樣盯著我看啊。」

  「翎兒,發生了什麼事嗎?」津平珮笙一雙眸子凝在嶽添翎臉上似乎可以直直看進她的心裡去。

  「沒,我能發生什麼事。」垂下眼瞼避開兩道灼人的目光,嶽添翎極力鎮定,壓抑著驚慌。

  「今天,你有些奇怪。」

  「珮笙哥哥,你多心了。我哪裡有什麼奇怪。對了,珮笙哥哥,你怎麼會來?」嶽添翎趕緊挑開這個燙嘴的話題。

  「白天,你那樣就跑掉了,我能不來嗎?」

  嶽添翎擺出一副很抱歉的樣子,低聲道:「對不起哦,突然間肚子痛,趕著回來吃藥。」

  「我是大夫,身子不舒服,做什麼要急著跑,應該先讓我瞧瞧的。」

  嶽添翎猛地一拍頭,作幡然夢醒狀,道:「對哦,我怎麼忘了珮笙哥哥是個大夫,真是笨啊,還特地跑了回來。」

  「肚子經常會痛嗎?把手給我,我來看看。」

  「不經常,不經常。」嶽添翎慌忙擺手,「還是不要看了。」

  「翎兒,你在說謊。」

  「說謊?說什麼謊?」嶽添翎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裝無辜。

  「你根本不是肚子痛。」

  觸到津平珮笙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嶽添翎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她還真是找了個爛得不能再爛的藉口,在大夫面前稱病,這不是自找拆穿嘛!

  小腦袋飛速旋轉,得趕緊找個可以蒙混過去得理由才好。

  「有什麼事,不能同我說?」津平珮笙又發話了。

  嶽添翎突地一個激靈,竟好似津平珮笙說的不是話,而是拋出了一個炸彈!

  「其實我是不好意思說啦。」嶽添翎作臉紅狀,心裡卻在慶倖想到了這個主意。

  「不好意思?」

  「今天莊子裡據說要請一位,叫做什麼,嗯,名字我給忘記了,總之是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大廚,據說連皇上要吃到他做的菜也難呢。卓然山莊居然把他請來了,珮笙哥哥,你說我能不趕回來嗎?錯過這一頓,可就沒下一頓了。那大廚的手藝真是沒得說。」嶽添翎誇張的作出很回味的表情,遂又垂眉低首作害羞狀,輕聲道:「不告訴珮笙哥哥,是怕珮笙哥哥笑話我嘴饞。」

  「翎兒,你又說謊。白天你跑掉時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因為怕錯過一頓美食的著急,你驚慌,你錯亂,你無助,甚至有痛苦,有不可置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翎兒,告訴我。」

  嶽添翎全身繃緊,克制不住的又顫抖起來。

  她靜靜的站起身,靜靜的來到津平珮笙身側,靜靜的以雙手握住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黑長硬翹的睫毛上晶亮閃閃,波光瑩瑩,不一會兒,大顆的淚珠一顆一顆無聲的向下墜落,閃著鑽石的光芒,滑過她粉嫩的面頰,滴到她的兩手之間,他的手心。

  那淚滴到津平珮笙的手心,就猶如岩漿一樣滾燙,灼傷了他的手,更灼燒傷了他的心,燒啞了他的嗓音,「翎兒……」

  「珮笙哥哥,」哭泣的人兒搶過話頭,抬起水霧迷蒙,瑩光流動的眼眸,癡癡的望著眼前俊逸如仙的男子,夾著鼻音,很輕很輕的說著:「不要再問我怎麼了?一些傷心事,不過想起了一些傷心事,一些不想告訴珮笙哥哥的傷心事。」複又垂下頭去,輕輕的用臉摩擦著他的手掌,「不要逼我……珮笙哥哥……不要逼我……如果……哪一天我想和珮笙哥哥說了……再和珮笙哥哥說,好嗎?」

  最後這一句「好嗎」說得那樣輕,就似天空中緩緩飄落的羽毛。

  心,狠狠的抽在一起。

  津平珮笙另一手也撫上嶽添翎的臉龐,溫柔的為她擦去縱橫著的淚水,「不逼你,不逼你,只要你不哭,我,就不逼你。」聲音一樣很輕很輕。

  傷心事?

  不該惹她的,為什麼他一定要追問?

  因關心而急切,因急切而引來她這許多的淚水。

  他還是欠了一層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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