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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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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他的欲/望望刺痛了她的皮膚,彷佛要從她的毛細孔底下衝破束縛。她不自覺地環抱住自己,縮在床上,任由自己在自作自受的折磨裡睡去。 隔了一天,任宇辰終於再次打了通電話過來。 那時關苡潔已經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上班。她是在門外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你感冒?」他開口就問了這麼一句。 她皺了眉,納悶,「沒有啊,怎麼了?」 「昨天我去接你下班,你同事說你請病假。」 「哦……那個啊……」 她輕咳了咳,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哭一整夜,哭到雙眼腫到不能見人吧? 所以她向公司慌稱生病,請了一天假,而且沒讓他知情? 任宇辰坐在車上看著前方,儘量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但那又談何容易?他向來就不是什麼樂觀的人。 他索性不想了。 「今天要過去接你嗎?」他試著像平常一樣,說著每天會說的話。 聽著他那冷淡的語氣,關苡潔說不出話來。 她被電話裡的凝重氣氛給淹沒了,除了自己的心跳、除了自己的呼吸,她什麼也聽不見。 她討厭這種感覺。 明明彼此之間就是有什麼梗在那兒、明明就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卻還是若無其事般地來接她下班、送她上班。 誰都聽得出來他嗓音裡的不悅,但他就是不肯出言指責她、質問她,甚至對她生氣。他依然維持著他慣有的冷靜,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固守著他應盡的義務。 驀地,她突然懂了。 她並不是不滿意他的好,而是她終於受夠了他的好!她寵溺她、照顧她、保護她,卻從未開口要求過她任何事。于心、於身,他從來不要求,也未曾拿取過。感情不是這樣談的,她也想付出,她希望他能夠依賴她、獨佔她。 原來,這就是一切問題的所在。長久以來,一直是她在依賴著他,她習慣了有他的生活,缺了他,她像是被割去了半顆心;然而缺了她,他卻能夠無動於衷——因為她手上什麼籌碼也沒有。 不公平的感情,不對等的關係,總有一天會失衡,然後崩毀。 沉默持續了太久。 「看樣子你現在不怎麼想聽到我的聲音。」任宇辰率先打破了死寂,一副就是準備掛電話的樣子。 「等等。」關苡潔及時出了聲。 他不語,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我——」她道,卻不知道該如何完整說出接下來的話。 她站在樓梯口,看著腳下的階梯,忽然覺得有些暈眩。她心想,有些話一旦說了出口,就會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然而,有些話如果不說,也會像是盆子裡的死水,漸漸腐壞。 該潑出去?還是該留著看它日漸污濁? 「我很愛你,」她說,極力穩住自己的呼吸,「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讓你知道我真的很愛你,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這是一句示愛的話,然而任宇辰聽在耳裡並不喜悅,他很瞭解下一句話會是什麼。 「但是我想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仔細想想我們到底適不適合。」她在電話的另一端道出。 果不其然。 他低頭,靜靜凝視著方向盤。他想他應該是腦袋一片空白了,因為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關苡潔遲遲等不到他的響應,她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即使是到了最後這一刻。 「坦白說,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總算,他的聲音傳來,「我只聽到兩句話,一句,是你說你很愛我,另一句是你說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這兩句天差地遠,你期望我怎麼回答?」 她哽咽,又想哭了。 「你對我很好,真的很好。是我的問題,我知道我不該抱怨什麼,我沒什麼好不滿的,但我就是——」突然像是喘不過氣來,她收聲,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 半晌,耳邊傳來他的聲音。 「其實你不需要解釋什麼。」 他的語調裡已經不再帶著剛才那絲冷漠,他的聲音變得平靜、變得柔和,卻悄悄地畫出一道距離。 「跟我提分手不需要理由,你只要提出來就行了。你知道我不會問。」 「為什麼你不問?!」 她受夠了!原來對她的去留,他竟連其中的原因都不想懂。 聞言,任宇辰露出了苦笑,伸手轉動車鑰匙,發動了引擎,「有必要嗎?不管理由是什麼,分開都是必然的結果。理由的存在,只是為了讓其中一方比較好過而已,所以這真的有必要嗎?」他像是故意要刺痛她似的又道:「不過,如果你需要說出理來來讓你自己好過一點的話,那你說吧,我聽。」 「你——」尖銳傷人的言語,字字刻在她的心上,她鼻酸,也心酸。「如果你不想聽,我說了你也不會懂!」 語畢,她擅自切斷了通話,甚至想直接把手機朝樓下扔出去,但她沒有這麼做,她忍住了。 握著那支手機,她將其緊靠在心窩前,接著她雙膝發軟,不自覺地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是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這段兩人的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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