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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暗中探視是吧?只不過探視的對象從「偷偷愛慕的女人」變成了「仇視兒子的母親」。

  「可是,我真的不覺得她有這麼討厭你。」雖然沒有立場,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這麼說,「我想我大概可以體會她的心情。因為她不想失去你,所以乾脆當作沒你這個兒子。」

  孫時郁夾了片魚肉,遞到嘴邊,卻沒送入口,臉色甚至沉了下來。

  她心裡一陣不妙,猜想自己大概是說錯話了吧?果然,他放下筷子,不吃了。

  「唔,我不是故意要惹毛你,」她急忙辯解,「我只是講出我心裡的想法而已,真的不是要介入你的家務事……」

  看著她手足無措地解釋,他一臉奇怪,「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是生氣了嗎?」

  「我哪有?」

  「不然你幹麼突然丟下筷子不吃了?」

  「我哪有丟筷子?」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不吃是因為我剛從解剖室回來,那是一具浮屍。你想看看嗎?我可以把照片分享給你,我就不信你看了之後胃口能有多好。」魚的味道讓他差點吐出來。

  「不用了,謝謝……」她低下頭,一臉尷尬。

  然而她那過度在意的反應卻令他暗喜,忍不住露出了淺笑,道:「好啦,不佔用你的時間,我去二樓抱小翔下來。」說完,他站起身。

  「啊,等一下。」她也站了起來,「有個東西要給你。」

  當他還在納悶時,她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了某樣物品,然後走到他面前,攤開掌心。

  那是一把鑰匙。

  「……這是給我的?」

  「當然呀。」

  孫時郁怔忡在那兒,一瞬間不知如何回應。這輩子除了女朋友之外,從來沒有女人會這樣突然把家裡的鑰匙給他。

  說直接一點,他連自己老母家裡的鑰匙都沒有了,這要他怎麼收下?

  「你會不會太放心了點?」好歹他也是個男人吧?

  她卻一臉滿不在乎。「會嗎?我的編輯也有一把呀,這樣你進出比較方便,不然萬一我在二樓畫稿子,沒聽到你按門鈴怎麼辦?」

  居然連編輯也有?!

  「你編輯是男的吧?」

  「嗯,然後呢?」

  「然後?居然問我然後?」不可思議,這女人的神經都長哪去了,「難道你就不怕有個什麼萬一?」

  「哦,你是指那方面啊,」她擺擺手,把他的疑慮視作耳邊風,「不用擔心啦,那傢伙根本不可能會對我——」

  「不用擔心?」他突然靠了上來。

  她吃了一驚,反射性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抵上了餐桌桌緣。他並未停下,而是緊緊跟上,雙手將她鎖在餐桌與他之間。

  男人的氣息撲來,侵襲了她的感官。

  她嚇呆了,心跳驟然上飆,面紅耳赤,結巴道:「你你你你你……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演習。」

  「啊?」

  「用你所有的力氣抵抗我。」

  「什麼呀?」

  「你說你不擔心,我現在就表現一下你該學著擔心的部分。男人真的想攻擊你的時候,你有能力反抗嗎?」

  他那像是挑釁的表情激怒了夏光樺。

  她先是抬手推了下他的胸膛,他不動如山,她再用點力,依然推不開他。最後,她握起拳頭槌打了他幾下,雙手卻反被他緊緊扣住,怎麼樣也無法掙脫。

  她慌了,他那超乎想像的力道令她內心狂亂,那結實寬厚的胸膛僅僅離她只有幾寸,他倆幾乎是相貼在一塊兒。

  身體誠實地湧上一股羞人的悸動,她差點兒腿軟,甚至忘了掙扎。

  這是害怕還是害臊?她根本分不出來。

  抬起頭,一雙美眸氤氳脆弱地瞪著他,可看在孫時郁的眼裡沒有恫嚇效果,倒是增添了不少誘惑。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的紅唇上。

  若是現在低頭吻了她,會把她給惹哭嗎?或許會吧。

  不願意賭那個可能性,他先是放開了她的左手,然後輕緩地扳開她緊握的右手,取走了她掌心裡的那把鑰匙。

  「若有萬一,你沒有任何勝算。」他傾身向前,俯首在她耳邊低語,「不過這把鑰匙我還是會收下。」說完,他放開了她的右手,退開了距離。

  她紅著一張臉,心跳飛快、渾身發燙,頸側的肌膚依稀還殘存著他呼出來的溫熱。

  不行,她需要一點空氣。

  「我、我去把小翔抱下來。」她急需一個能夠令她自己冷靜下來的空間,於是,她找了個藉口,飛也似地跑上了二樓,好像那裡是一個防空洞。

  而孫時郁就是那個無預警轟炸她的人。

  眼看已經淩晨一點了,區區一張草稿讓她心浮氣躁,畫了又改、改了再改,怎麼畫就是不順眼。

  最後,她索性把原稿紙給撕掉、揉爛。

  睡在工作室的李建山被這豪邁的撕紙聲給驚醒,整個人跳了起來,一睜開眼就看見作者在撕毀自己的原稿。

  「哇啊啊啊啊啊!」他慘叫,極具戲劇性地跪地抱頭,哭喊道:「天哪,你幹麼想不開啊?!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別撕原稿洩憤嘛,頂多我坐著讓你打就是了,何必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呢!」

  他急忙撿回被她揉成一團又一團的稿紙,剝開、攤平……咦?上頭只有淺藍色的底稿線條。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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