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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紀龍開舉起手阻止他。「剛才在盛怒下所說的話或許重了些,但卻是事實;你心裡也很明瞭你的身分,若我要以權威來阻止這件事情的話,是輕而易舉的,而且你的親人也都會遭殃。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你第二次救小菱的性命,或許是上蒼註定了你們的緣分吧!現在既然小菱執意要跟你,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

  他停頓一下績道:「我希望你能對我承諾,往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要盡最大的能力來守候小菱,使她不受到任何傷害,讓她沒有生活的顧慮,讓她永遠快樂沒有憂愁。我不是依恃著我的財力雄厚來說這句話,而是以你目前的處境來看,你的確談不上跟我要小菱的資格,不過我相信若你肯努力,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所以我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到來,再來向我要求把小菱嫁給你。」

  「但是,我……」史展桓一開口,紀龍開又打斷了他。

  「別說我不通人情,這是一個為人父的心願,希望你能明瞭,況且你們現在都還那麼年輕,並不急於許諾廝守終生。最近西貢的局勢越來越危急了,小菱留在這裡只會帶給她危險,現在要你們分開也是迫於情勢;等此地事務皆辦妥後,你再回到臺灣和小菱相聚。我這樣的安排,你們應該能接受吧!」

  「您是說,您不反對我與紀菱在一起了?」史展桓對於紀龍開突然轉變的態度抱持著不相信,他不敢奢望紀龍開會贊成紀菱與他的事。

  「是的,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但這並不表示我同意把小菱託付給你;換句話說,就是在你還未有能力以前,小菱有她應做的事,而你也必須為你的前途努力。展桓,我等著你來娶走我的蜜糖娃娃。」紀龍開在讓步後,臉上有了微笑,他望著小女兒,父親的慈愛在微笑中表露無遺。

  「爸爸!謝謝你!」在得到父親的諒解後,紀菱撲進父親的懷抱裡,她的心中有股濃濃的暖意流過,使她熱淚盈眶。

  「聽爸爸的話,先回臺灣去等我們,爸爸答應你這裡的事一處理好,就儘快與展桓回臺灣。」紀龍開輕拍紀菱的背,柔聲的說著。

  對於態度軟化的父親。紀菱有著感激,她點頭聽從父親的話,但不安的陰影仍佔據心頭。

  「展桓,我給你的承諾永遠有效,只要小菱還未嫁,你也覺得不論精神或物質方面都有把握給小菱幸福快樂,那麼我沒有第二句話就把她許配給你,對於我這個要求,你可以答應嗎?你有自信做到嗎?」

  史展桓凝望著在紀龍開懷裡的紀菱,一種從沒有過的篤信在身體裡擴張,那股信念使他的眼瞳閃亮發光。他像個在天神面前起誓的虔誠信徒,堅毅的說:

  「人生的未來飄渺而不可測,我現在不敢誇下海口說我將來會有如何的成就,但是我以我的生命向您起誓,我愛紀菱的心永遠不變,我會盡我所能力爭上游,保護她、守護她,深愛她不渝,給她一個安全、幸福且物質不匱乏的生活;到時,請您允許將紀菱嫁給我,我要來取走您給我的承諾!」

  「好,展桓,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我等著你來取走這個承諾!」

  雖然紀菱不願意先回臺灣,但父親已對他們的感情做出讓步,她也就不再堅持留在西貢。

  這份無奈使她的眼底蒙上一層恨鬱,而那個心驚膽戰的壞預兆已變成夜裡一成不變的惡夢,夢中的她總是臨行著,四周是無邊無涯的漆黑。

  她像是坐在殘破不堪的小船中,只有她一人浮沉於幽暗的大海裡,失去了方向,沒有任何光亮,只能茫茫的海中飄蕩著……

  除了這個惡夢外,另一個惡夢是齊伯與奶媽對史展桓的偏見。

  自從史展恒一家住進紀家後,夫婦倆對史展桓便十分不友善,常於言語中暗諷史展桓對紀家財產的覬覦。尤其是奶媽,她總認為史展桓帶有一股邪氣,批評那對碧綠的眼眸,說他勾人魂魄,攝人靈魂、像極了她家鄉出沒的精怪。

  對於奶媽這些難聽的形容,紀菱也只是視她為少見到混血兒而不加以理會。

  而紀龍開對史展桓的特別器重,則引來齊伯的個人偏見。因為在史展桓還未成為紀龍開的得力助手之前,這個舉足輕重的職位一直是齊伯在擔任。

  在史展桓十六歲那年,紀龍開便開始讓他待在身邊學著幫他處理公務。

  在這商務頻繁的中南半島上,各國商務人士攘往川流不息,史展桓流利的多國外語能力、辦事的俐落,及應對得宜的態度,立即成為紀龍開的好幫手。所以史展桓在兩年前成為紀龍開的翻譯與事業左右手之後,齊伯更是對史展桓惡言相向,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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