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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就在快被一片黑暗淹沒時,緊扼脖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紀菱撲倒在地上不停咳嗽,並且大口的喘息。

  史展桓大吼著:「詠虹!冷靜下來,聽到沒有,你差點掐死紀菱了,你知道嗎?冷靜下來!」

  但史詠虹並沒有冷靜下來,只是一味的狂咆:「殺死你!殺死你!」

  史展桓雙手緊環住史詠虹掙扎的身軀,把她拖抱到廚房的抽屜前,拿出一條繩索,將她的雙手綁好,再把她放在沙發上,接著也把她的雙腳一併捆綁起來;但她依然瘋狂的掙扎,好像困獸在做死前的掙扎般。

  在紀菱仍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時,只見史展桓迅速的從櫃子裡取出一隻木盒,從中拿出針筒抽取些藥劑後又奔回史詠虹身旁,往她手臂上的肌肉注射,約十秒後,史詠虹漸漸的停止掙扎,慢慢的失去意識。

  在史詠虹癱瘓般的躺在沙發上後,史展桓連忙來到還倒臥在地的紀菱身旁,將她抱起來輕放在另一端的沙發上,擔憂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紀菱趴在椅背上乾咳好幾聲,「我沒事。」

  看到紀菱頸間有明顯的瘀青指痕,史展桓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的走到冰箱前,用毛巾包著一些冰塊後回到紀菱身邊。「用這個敷一下脖子,可以減輕紅腫。」

  他冷淡的聲音自喉間發出,說完便轉身抱起史詠虹走上二樓。

  隔了一會兒,史展桓下樓來,臉上明顯寫著陰沉與憤怒。

  「詠虹……不要緊吧?」紀菱抬起眼擔憂的詢問著。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聲音裡透著嚴峻。

  「我……我也不清楚,原本我們談到西貢淪陷的那一天,才說到一半,詠虹就突然發瘋似的掐住我的脖子。」說起當時的情景,紀菱仍心有餘悸。

  「你退問她西貢事件,是不是了?」他的話自牙縫間進出。

  「我……也許我的口氣急了點,但是我沒想到詠虹會變成那樣子,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史展桓大吼一聲,打斷紀菱的話。「西貢事件對詠虹來說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她已經不曾這樣發作過了,你逼問她只會加速她的精神崩潰而已,她無法給你答案的。為什麼你不來對付我,卻要來逼問詠虹?她不必為西貢事件負任何責任,你為什麼要這樣追根究抵?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史展桓粗魯地握住紀菱的手腕,目光冰冷而憤恨。

  「住口!」紀菱憤怒的站起來,摔掉他的手,跟隨的退到樓梯旁靠著。「你沒有權利指責我!在整個事件中,你是最沒有資格來指責我的人。」

  「是!我是沒有資格指責你,那麼,就算我求你吧!求你放過詠虹,她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別再逼她了,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西貢事件對她而言是一個惡夢,請你別再割深這道惡夢的傷口了。紀菱,你沖著我來吧!」史展桓的口吻轉變為乞求,臉上佈滿痛苦。

  「你以為我是故意逼迫詠虹的?若我早知道西貢事件會造成她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我也不會問她,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嗎?」紀菱徘測的瞪視著史展桓,豆大的淚珠不自覺的滾落。

  「詠虹如同我的親姐妹,我不會殘忍到如此,但是我苦苦求你告訴我真相,你卻不給我任何的答案,我只有找詠虹;如今詠虹病發,你罵我殘忍,而我只求你給我一個答案或一個否認而已,可是你都斷然拒絕了,你寧可讓我活在猜測的深淵中,讓我背負必須恨你的痛苦,這些殘酷你都吝於解開它。那麼,請你告訴我,誰才是真正的殘忍?是誰!」

  紀菱不能自抑的吼完這些控訴後,腳一軟的跌坐在地上,閉上雙眼,任由傷心的淚在頰上一路奔竄。

  「老天!告訴我該怎麼做吧!老天啊……」史展桓紊亂的抓爬著頭髮,忽然轉身到酒櫃前,用雙拳槌打酒櫃的玻璃,玻璃禁不起他的重褪應聲碎裂,櫥窗裡的酒瓶也乒乒乓乓東倒西歪。隨著他這猛力的一槌,玻璃碎片割得史展桓的雙手滿是鮮血;但他仍然沒有住手,仿佛唯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楚。

  紀菱看見這情景,怔了幾秒,便驚慌的撲到他身邊,用手臂自他的身後死命的抱緊他。

  「住手!展桓……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吧……住手……」她泣不成聲的阻止,「展桓……住手……」

  在史展桓停手後,她才搖搖欲墜的癱跪在他腳邊。

  「紀菱……」他嚷著,轉身跪著與她面對面凝視著,眼中滿是痛苦,口吻盡是乾澀。「我要淌多少心中的血,你才會看得到我的痛?」

  這兩句話深深的觸痛了她的靈魂,撕扯著她的心,她望著他許久,苦澀的淚珠又湧了上來。然後,她猛然撲進他懷裡,用手臂緊緊的圈抱住他的脖子,手指揉搓著他的頭髮,哭泣的喊著:「我們停止彼此的傷害吧!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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