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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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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朝陽站了起來,「你覺得好?」他緊皺著眉頭,「你有沒有算過,你到底有多少個月沒有出過門,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人,又有多久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你有沒有照過鏡子,看著自己的時候,還認不認得清自己的臉?!」 薑仰北微微睜了睜眼睛,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你在說什麼呢,我每天都有去超市買東西,而且現在,不是正在跟你對話嗎?」 衛朝陽的目光變得陰沉,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他。 薑仰北站了起來,「如果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那我去畫畫了。」 他真的走進了畫房,關上門,然後再也沒有出來過。衛朝陽一直坐在客廳裡,許久,聽到了房內傳來的低低的嘶吼,從胸腔一直抵入喉頭的痛楚,壓抑地回蕩在空蕩的房間內,衛朝陽推開門,舉目望去,天花板,牆上,地面,所有能擺放畫紙的地方,全部是申暖的畫像。 每一天,只有畫著這些東西才能呼吸,每個晚上,只有躺在申暖的床上才能感到窩心的溫暖。壓抑了太久的痛無處宣洩,輕咳著,化作一口血,落在地面。 「去找她吧,仰北……」衛朝陽跪在了他的身邊,「去找她,好嗎?」是相伴了十幾年的兄弟,無論如何不能看著他倒下,無論如何,他只要他活。 薑仰北抬起頭,顫顫地哭泣著,「她還會再回來嗎?就算回來了,她還會再跟我在一起嗎?朝陽……告訴我,血緣這種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不能在一起,道德這種東西,是為了破滅誰而建立?人與人相愛至交合,難道只是為了繁衍後代? 薑仰北不明白,彼此相愛,這樣簡單的事,為什麼就是不能得到幸福?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帶著申暖遠走高飛,不是為了誰在一起的,因為愛,所以不能分離。他已經任性過一次,結果換來了整整三十六針,刺痛地紮在申暖的背後,他的心底。不能動,怕一個自私,就換來兩個人的萬劫不復,如今,除了等待,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日子仍在繼續,唯有自己的時間,永遠停在了那個人走的那一天,這是個作繭自縛的時代,即使感情,也沒有人能夠擁有真正的自由。 衛朝陽喉頭發澀,他說:「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那次以後,你還是不知道自己對她的重要性嗎,你以為痛苦的只是你一個人嗎?任她走掉,自生自滅,害怕失敗和失去,永遠只是畏畏縮縮地躲在這裡,可你有沒有想過,申暖也是一個人,就這樣放棄,你甘心嗎,就這樣丟下她,你不會感到羞愧嗎?」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薑仰北悲憤地喊著,聲音再次軟了下來,「我還能夠怎麼辦呢?」 「仰北,你真的在乎你是她哥哥這個事實嗎,你所愛的那個人,是申暖,不是她的身份不是嗎?」衛朝陽認真地說,「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離開她,既然已經羈絆得那樣深了,何必勉強自己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朝陽……」薑仰北震驚地看著他,「難道你不會看不起我嗎?」 「如果你繼續逃避下去,我想我會。」 薑仰北依舊大睜著眼睛,許久,抱住了這個永遠為著自己著想的兄弟,「謝謝你……朝陽,謝謝你……」 衛朝陽笑了,他真的是個很簡單的人,只要重視的人能夠開心,他就幸福,如今最重視的兩個朋友出了事,他沒辦法就這樣看著。 還有什麼比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呢,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戒律和法則,可法律不能給人幸福,道德也不能。 只是兩個相互牽絆的人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到底妨礙到誰,又傷害到誰了呢? 所謂博愛平等,原本也只是為了大勢所趨而呼喊的信仰。 所有人都沉默著,所有人又都忽略了一個疑點。 如果申暖就是薑欣,那麼,當初是誰將那個面目全非的屍體放到了薑芷姍的眼前? 夏至,蟬鳴聲充斥了窗前的樹叢。一雙擦得透亮的皮鞋,踩上了薑家大門前的階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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