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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則數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管崇淵與兒子女婿面面相覷了一會,目光隨即又移回他身上。「既是如此,蒼公子你可願意留下來醫治小女,直到她病癒?」

  蒼衣雙眸微斂,掩去瞳底精爍的詭芒,狀似為難地思索,而後道:

  「蒼某能與管老爺相遇也算是緣分,留在此地醫治玄歌姑娘並非不可,只不過……我有一個小小要求。」

  「蒼公子請直說,老夫定當遵辦。」管崇淵忙不迭道。

  「玄歌姑娘的病最忌吵,宜另尋一處幽靜之地養病,蒼某也才能靜心思考醫治之法。」將早已想好的說辭陳出,他抬眼回望管崇淵。「當然,管老爺可以派一名女眷隨侍,也可免去這孤男寡女之嫌。」

  管崇淵沉思了會,點頭道:「蒼公子既已設想周到,老夫自然沒有問題。只不過,這方圓百里何處較為適當呢……」說著,喃喃沉吟了起來。

  蒼衣隨即微笑接口:「管老爺,蒼某一路自村外走來,曾經過村北山拗的梅林,那裡環境清幽,頗適合養病。」

  「那好,待會兒我即刻命人在村北山拗邊搭建一座竹屋,至於女眷人選,玄歌的姊姊是再適當不過,就讓她隨侍在旁吧。」

  聞言,管晴歡神情微微僵凝了下,眸中閃過一絲不豫,垂落的雙手悄悄握緊。

  阿爹究竟當她是什麼?女僕還是奶娘?!她已為人妻,怎可與夫君分居兩處!

  她忿然不悅的表情盡落入蒼衣眼底,唇角勾起一抹輕嘲,他徐徐開口:「管老爺還是另派他人較為恰當,大小姐已嫁為人婦,恐不適宜。」

  「是啊,丈人。」稷匡接口道,他瞭解晴歡的性子,這樣的安排必定令她不悅。「小婿不才,日常瑣事還得晴歡打點。」

  「那就依你們之意吧。」管崇淵擺擺手。「要挑村裡哪位姑娘也由你決定。」

  「祁修,造屋之事就由你負責,你即刻領人辦去。」轉而朝管祁修吩咐道。

  發落完畢,他微笑地撫著長須朝蒼次輕輕頷首。「蒼公子,小女的病就勞煩你了。這兩天你先在此住下,我讓晴歡帶你到客房歇息。」

  待管晴歡領著蒼衣離去後,管崇淵神色微微黯沉,道:「稷匡,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第三章

  書房裡,管崇淵兀自來回踅步,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似,眉峰鬱鬱不解。

  半晌後,轉過身,臉色沉重地睇著稷匡——問:「依你看,玄歌的病可有詭魅?」

  稷匡不解。「丈人的意思是?」

  老臉微微不耐。「我的意思是,玄歌若真是因為墜落銀川而染病,那救她之人會是誰?她曾提及的綠眼大狼會不會就是狼族之王?」

  他總忘不了多年前親眼目睹狼王那一幕,那雙森然綠眸時常在他夜夢裡出現,淩厲的眼神像是能洞悉人心,又仿佛在警告他似,每每讓他從夢中驚醒。

  「原來丈人是在煩惱這個啊……」俊臉漾起淺笑。「方才蒼公子已經說過了,玄歌的病乃由寒氣所傷,應與詭魅無關,所以小婿認為就算那只綠眼大狼真是狼王,應也無惡意,丈人不必驚惶。」

  「話不是這麼說。只要一想起這山谷存在著狼妖精怪,我總是無法安心!」管崇淵心下惴然,卻也怫然,人受制於獸妖總是令人不安不悅。

  仿佛看出他心裡的蠢動,稷匡語重心長道:

  「丈人擔憂太過了。咱們始終遵守與狼王的約定,井水不犯河水,十六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相信只要謹守諾言,心無惡念,未來仍可長保安泰。」

  「稷匡,你想那銀川之北會不會藏有什麼寶物?」似是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管崇淵反倒突發一問。

  「丈人,為何有此一問?」心下微微一驚,俊秀的臉依然含笑。

  「我只是推測罷了。」蒼勁的手緩緩撫須,微眯的眸底婪光隱閃。「那狼王明定不得踏足銀川以北,除去領地因素之外,該有其不欲為外人知之處。我曾在『荒山志異』中看過這麼一句話,荒原深嶺妖集之地多存寶物,這北荒之野既是上古之地,說不定藏有什麼奇珍異寶。」

  稷匡眸光微動,婉言道:「丈人,族人們如今過著自給自足的安平日子,不受外面戰亂紛爭所擾,已是天賜祥福,又何需什麼奇珍異寶。」

  他的話顯然不中聽,就見管崇淵老臉微沉,甚是不以為然。「這你就不懂了。當初避居此地,不過是一時之屈。若然有了大好時機抑或得寶物之助,便是我族一展雄圖之時,長久困於此,未免太沒出息!」

  原來如此。雄心未曾消卻,霸業依舊迷人,權與利始終不曾斷念……唉!他不該感到訝異的,這可從近一兩年丈人陸續派人出谷查探外邊情勢的行為看出端倪來,此方與世隔絕的幽靜山谷,他們怕是再也待不了多久了。

  「丈人,大好時機未至,奇珍異寶只是猜測;若因此惹怒狼王,恐招來滅族之禍。」非存心恫嚇,只為了族人之存亡著想。

  爺爺生前曾經叮囑:人心最惡莫過於貪,貪念一生,邪禍必至;若能知足,方能長樂,族人未來之安危存亡全系於此。他一直將他老人家的話放在心上。

  「這我明白。」管崇淵語氣微顯煩躁,半晌,銳厲老眼忽地凝住溫文俊秀的臉龐,精光咄咄。「稷匡,你爺爺臨終前可有對你說些什麼?」

  心口驀然一突,他輕輕斂眸。「沒……爺爺什麼也沒說,只交代我要好好守護族人。」關於狼族守護上古寶藏的傳說,他不能讓丈人知曉。

  「是麼?」管崇淵徐緩沉吟,若有所思。「他留下的手劄中可有提及什麼?」

  困居此地十六載,心早已浮動,想往外發展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除去狼妖的存在就像一根芒刺教人怵怖難安外,他也無法再忍受屈居此地的生活。年復一年,放眼盡是蒼茫雪色,悶呀!難道他真要老死於此?

  「沒什麼特別的。」語氣輕描淡寫。「不過,爺爺倒是留下了八個字。」

  「哪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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