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的大理寺CSI手劄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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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居然還真的胡裡胡塗一腳踩進了肮髒混濁詭秘的政治事件。 ——自己是不是還要慶倖,沒有因為知道得太多而被馬上滅口? 二十年前的陰謀,三日後的生辰宴籌劃,獵人是誰?獵物又是誰? ……林林總總,究竟由魏駙馬主導,或者長公主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當中又牽涉到多少皇室宗親和高官貴胄……聖人是否要借此一網打盡,她通通都不想弄懂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只是……突然覺得對他很失望。 名滿天下公正無私的大理寺卿,終究不過是當權者手中的一把利刃。 曹照照眼底的心灰意冷令李衡陡然心驚膽戰,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緊了一緊—— 「你,冷靜。」 她望著他,明明整個人又累又倦,可眼神卻無比清冷鎮定。「大人,我很冷靜。」 李衡只覺胸口像是被擂中了一拳般,悶澀又隱隱痛楚,極力定了定神,嗓音低沉而清晰地道:「這當中太多……你不知曉為好。」 她看進他深邃幽遠又懇切的眸光裡,濃密的眼睫毛慢慢低垂遮掩住了所有的心思。「……小的明白。」 「可我沒有利用你。」他大手攥握得更緊了。 她低著頭,心頭一片茫然。 方才李十二娘和魏駙馬的慘烈情景猶在眼前,還有累積了兩天一夜,對案件的絞盡腦汁,惶急焦慮和追查忐忑,經歷的跌宕起伏,驚滔駭浪……可最終讓她心裡難受至極的是,他原來什麼都知道,她的被蒙在鼓裡—— 是利用還是趁勢而為,重要嗎? 「大人是怕我演不好戲嗎?」 李衡一怔。 她抬眸看著他。「那大人可否告訴我,魏駙馬……是不是早就在『你們』掌握中了?」 他頓住,一息後低不可聞地道:「是。」 「昨日的胡餅案,毒殺案,也不過是又增添了一個順藤摸瓜,讓『你們』有機會『打草驚蛇』逼出魏駙馬的意外之喜?」她搖頭苦笑。「大人不用同小人解釋了,其實……我本來也就沒有資格知道。」 「不是這樣的。」李衡生平首度覺得自己口拙,語聲艱澀地道。 「大人,既然胡餅案和毒殺案已結案,小人也該回大理寺覆命了……」她說完,自己都笑了。「嗤!我在傻什麼呀?寺卿大人人在此,我還有什麼好覆不覆命的?」 「照照。」他嗓音有一絲喑啞。 「大人,您可以放開我了嗎?」她很「冷靜」地望著他。 李衡正要再說些什麼,一個精悍大將已經前來對他執手行禮—— 「大人……有所發現,請您移步。」 曹照照如何看不出那名精悍大將隱隱內斂的血氣和殺性,還有對她的防備……機密嘛!當然不是她這種小螺絲釘能聽的。 很稀罕嗎?誰想聽啊? 她吞下了一聲「大逆不道」的冷笑,不斷重複說服自己這裡是唐朝、這裡是唐朝……不是她能諷刺、耍嘴炮、當酸民的唐朝! 在這裡,民主這件事,就是李世民做主對吧? ——等等,她傻了不成? 在君權神授的帝制時代,當然是帝王高於一切,孟子所提倡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看似被歷代朝野奉為圭臬,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種美好的期許與盼望。 話說回來,身在現代都不一定絕對是「民為貴」了,何況她此刻所在的古代? 她講求民主,才是最荒謬的異類。 所以不是他們不對,只是她跟所有人格格不入…… 因為這裡,不是她的家啊。 「小人告退。」她吸吸鼻子,低聲道。 他眼神微黯,只能慢慢鬆開了手,低沉嗓音溫和如故。「你也累了,我讓清涼先送你回府。」 「小人還有卷宗尚未處理完,現在也還不是大理寺下衙的時候。」曹照照朝他做執手禮,目光堅定而淡淡疏離。「大人,請容小的先回大理寺。」 李衡心頭一緊,可礙於一旁的精悍大將,不便多說……終究只能微微頷首,卻是看了一眼護隨在身後的青衣少年。 清涼立時不著痕跡地行禮,悄然地來到了曹照照身後。 曹照照自然察覺到他們有點想瞪清涼,但又覺得遷怒是種很沒品的事……她挺起的背脊有些頹唐地往下塌了塌,低著頭默默數著自己的步子走了。 不知不覺,長安的夕陽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她抬頭望著被晚霞染遍了的整片蒼穹,長安城連綿不絕、嚴整開朗又氣派宏偉的古典建築,彷佛是一出IMAX的實境古代電影,而她是個置身其中的觀眾。 無論經歷再多的震撼、驚豔和感觸,等電影放映完了,她只要起身就能離開戲院回到真實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家。 可偏偏不是。 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無比的寂寞。 「曹司直,你要上馬嗎?」 她回頭看了亦步亦趨的青衣少年,他不知何時手上牽了匹神駿非常的高頭大馬,而且異常眼熟。 這不是李衡的馬嗎? 「清涼,你們老是這麼神出鬼沒的,不累嗎?」 清涼一時被問懵了。 「別理我,」曹照照擺擺手,努力壓抑下內心的煩躁,「我就隨便說說。」 再怎麼說,清涼縱然一身神鬼莫測的武功,可是看他那張稚嫩俊秀的臉,擺在現代社會也不過是個剛剛上高中的清純少年,而且還是那種乖乖牌學霸型的。 只是誰想得到,這位高中生殺傷力那麼強呢? 清涼默默牽著馬跟在她後頭又走了一小段路,見她怏怏不樂,猶豫著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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