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的大理寺CSI手劄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李衡慢條斯理地起身,動作優雅地彈了彈官袍衣袖。「走吧。」

  這個發展實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她傻愣愣地問,「去哪?我說了我要在官舍住下……」

  「沒空房了。」

  曹照照終於反應過來。「怎麼可能沒空房?大人您唬我呢,明明前兩天我還聽管官舍的老王頭兒說——」

  「本官是大理寺卿,不會記錯。」他施施然往外走,手負身後,在夜色下越發襯顯得頎長矜貴軒昂……低沉嗓音淡淡落下。「再耽擱,扣薪餉。」

  「憑、憑什麼呀?」曹照照傻眼,頓時炸毛了,小身板急吼吼地追了上去。「大人,您怎麼可以這麼隨便扣人薪餉?我都沒找您討加班費了您還要扣我薪餉?您良心都不會痛的嗎?喂!喂!等等我——」

  後頭小女郎邁著小短腿氣急敗壞地追趕,走在前頭的紫袍男人沉著肅然步履穩健,無人瞧見他嘴角隱約揚起的一抹得意愉悅微笑。

  釣狸奴什麼的,李大人還是很在行的。

  §第7章

  翌日,曹照照捧著昏昏沉沉沒睡夠的腦袋瓜勉強翻身起床,生理時鐘已經自動自發在卯時就逼迫她睜開眼睛了。

  卯時初……清晨五點,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在醫院上第一早班的日子,原來社畜不管到哪個朝代都註定是社畜。

  好想哭。

  但曹照照還是睡眼惺忪搖搖晃晃幫自己打了一盆清水,活生生把自己搓醒。

  「唉。」她洗漱更衣後,人看著是清醒了點,但是熬過這兩天高強度的步調還是讓她有種殘花敗柳的憔悴虛脫感。

  曹照照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清晨空氣,把裝錢的荷包往腰上一系,正跨出小院的門,忽然看見一個眼熟的婢女對她行禮——

  「司直,阿郎(主人)有請。」

  她恍惚,疑惑問:「大人這麼早找我何事?」

  「阿郎說,讓您到主院用朝食。」

  曹照照完全忘記這回事兒了,這才想起來,不過她打從昨晚痛定思痛(?)要好好振作起來,要跟李衡保持最嚴謹的上下司關係後,就覺得自己當真不能再一直白吃白住……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而且她也害怕自己對著他越來越沒有分寸,哪天又忘記大唐條條陳陳的規矩了。

  「勞煩小姐兒跟大人說一聲,謝大人不棄,召我共食,可我是大理寺的小吏,到上官主院用朝食,不符規矩呢!」她笑咪咪的道,神情卻很認真。

  大理寺官舍沒空房住了,她會想辦法在大理寺附近租個房,雖說這三五天內怕是找不著新的落腳地……但不在李府白吃這一點,她還是能辦到的。

  「司直不可。」婢女大驚失色。「況……奴也不敢這麼跟阿郎回稟的。」

  她看著婢女嚇白了臉色,也覺得自己這是在為難可憐的小姐兒「同僚」,趕緊道:「不打緊不打緊,我自己去跟大人說。」

  「多謝司直。」婢女險些喜極而泣。

  曹照照雖知道李衡平素積威甚重,但……有這麼嚇人嗎?

  她咕噥著往主院方向走,可走著走著,自己也有點兩腿發軟,心下虛虛的。

  坦白說,她也是有點怕……

  李府實在太大,走了一刻鐘才總算摸到主院的邊,看著抱臂冷著臉守在門口的炎海時,曹照照還是很有禮貌地笑嘻嘻打了聲招呼。

  炎海蹙眉,對她比了個「進」的手勢。

  她乖乖點頭,小腳跨進一步,忽又回頭。「那個……大人今天看著心情好嗎?」

  「……」炎海戒慎地看著她。「曹司直為何這麼問?」

  「沒什麼,哈哈,哈哈。」她更心虛了。

  總有種待會兒肯定會惹毛上司的莫名預感。

  曹照照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也無心再度讚歎主院占地遼闊園林之美,而是一眼就看見了在明麗的朱紅色亭橋內的俊美翩翩貴公子。

  一瞬間,亭外流水潺潺,花樹掩映,亭內玉人如璧,氣質如刀鋒如勁松如山風……

  不能再盯著他看了,太養眼,對心臟不好。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恢復從容鎮靜地來到了寺卿大人跟前。

  「坐。」他端坐在精緻矮闊的紅木圈椅上,修長大手好整以暇地煮著茶,滾沸的綠色茶湯泡沫細緻,最後用越窯所出的青瓷裝盛起這一片沁人心脾的碧瑩瑩……

  李衡自然知道她喝不慣加了鹽巴和胡椒的茶,所以將茶香四溢的青瓷茶碗遞給她。

  「嘗嘗?」

  她只得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接過這盞昂貴的青瓷茶碗——李府是世家傳承的高門大戶,府裡隨便一個茶蓋菜碟子恐怕比她的退休金還多,呃,如果大理寺有退休金的話——

  曹照照才啜飲了一口清香滿盈的茶湯,就看見自己面前的碟子被一雙玉箸夾取只精緻小巧的寒具擱上。

  這寒具口感類似現代的麻花卷,但做得巧奪天工,像是能夠擺放在故宮博物館參觀的藝術品。

  就連曹照照這種鹹食胃的,都忍不住能嚼掉大半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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