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的大理寺CSI手劄 | 上頁 下頁 |
|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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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司直,您今晚還住官舍嗎?」老王頭一手拿了兩個胡餅,也端了小半碗燉羊肉坐到她旁邊,好脾氣地打探問道。 「老王叔,我今晚自然還是住官舍了,而且不只今晚,我以後都住官舍。」她扒了一大口飯,喜孜孜地塞了塊軟爛噴香的羊肉嚼嚼嚼,笑咪咪道。 老王頭愣了一下。「欸?可大人不是——」 寺卿大人今日調動了人馬去找曹照照,又親自「護送」曹照照回來,這番大動靜全大理寺上下……連犬舍裡那三頭躡蹤用的細犬都知道了。 曹司直沒有失寵……咳,既然一切如常,那不是就該搬回大人府中嗎?怎麼還需要委屈住這板板正正簡單陽春的官舍? 「大人?」她心虛了一下,咽下了滿口飯菜後清了清喉嚨。「大人自然是回他府中。」 「你和大人……」老王頭猶豫良久,壓低聲音小小聲問:「沒有鬧掰吧?」 「我跟大人好著呢,就跟大家都一樣。」她呵呵呵打馬虎眼。「又何來鬧掰?大家都是好同僚嘛!」 老王頭內心瘋狂吐槽——裝,您就裝吧! 只不過老王頭自然也沒有白目到膽敢當著緋聞事件女主角的面兒,直接把八卦採訪貫徹到底,而是連忙把話岔開了去。 曹照照吃完了飯,大理寺內外簷下懸著的燈籠已然燃亮了,一排排暈黃溫暖,煞是好看。 她不忙著回後頭官舍寢屋休息,而是又晃呀晃回了自己的辦公之處,去摸了只不重要的卷宗,又蹭呀蹭地蹭到了隔壁寺卿大人的「專屬辦公室」。 李衡位高權重,身為大理寺卿,處置批審的重要機密公文卷宗甚多,所以一向守衛森嚴,門前皆是一天十二時辰都有衛士站崗。 「曹司直。」神情肅穆的衛士禮貌地對她一頷首。 「哎。」她笑笑,偷偷瞄了緊閉的門扉……窗櫺內一片黑暗,沒有半點燭光。 ——李衡真的這就回府了? 她心一緊,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不由自主有些失落起來。 男朋友上任的第一天就繼續走鋼鐵直男路線,叫他回家他就真的回家了,十分放心把女朋友丟在公司(?)宿舍…… 李大人,您這麼不會談戀愛,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曹司直找大人有事?」衛士好意地指出。「大人稍早已下衙回府。」 「我知道,」她趕緊甩去落寞之色,笑嘻嘻道:「我不過就是吃飽飯散散步消消食,我不是特意來找大人的。」 「那曹司直請便。」 「我自便我自便,」她也拱拱手。「衛士們辛苦了。」 曹照照只得把拿來當幌子用的卷宗又送回了原位,有點沮喪地慢慢晃回了官舍。 唉,洗澡睡覺……卡早困卡有眠。 想到洗澡,曹照照又有點頭疼,在現代洗澡是件最輕鬆不過的事了,水龍頭打開,要熱水冷水馬上就來,但在古代,沐浴是大工程,首先得去燒水,把大木桶搬到房裡,然後先到井邊打幾桶冷水倒進浴桶,再去灶房來回拎幾趟熱水倒進去…… 夏天還好,長安的冬天三天兩頭下雪,這麼一來二去的,燒再多水也不夠給它結冰的。 過去兩年在李府自有僕人婢女幫忙燒水打水,但她現在住到官舍來,一切自然都要采自助式。 ……不要緊,她行的! 「我們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同胞什麼不會?」她一挺胸,慷慨激昂地握緊小拳頭,振振有詞。「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扛得了機槍還打得過流氓,就只差不能無性生殖……其他的我們不是自己都全包了?」 區區打水燒水沐浴,小菜一碟。 在大醫院的急診室待久了,手腳麻利已經是基本配備,她念頭一起,馬上就轉身往大理寺的灶房去。 大灶房有專門幾個爐灶是供以燒水湯浴用的,晚上都會有兩個婆子和小廝當值。 可昨天聽老王頭說明住宿須知,曹照照才知道這婆子燒水,小廝提水也是有固定時辰的。 畢竟大理寺官舍住下的都是大老爺們,文官也不是沒有,但男人對於沐浴這件事相當隨意,幾天不洗澡,只用熱巾子擦擦身就交代過去的糙漢子們多得是。 像她這樣的女性官吏本就諸多不便,沐浴這件事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曹照照多少有心理準備,而且她也不是典型的古代女性,沒有那麼多窮講究,所以進到大灶房看見裡頭空空蕩蕩,她也不以為意,發揮團康出遊起火烤肉的精神,很快就幫自己燒了一鍋熱騰騰的水。 「真重啊!」她拎著一桶熱水,邊走邊喘氣,喃喃。「應該去買一根扁擔來挑水……」 排排官舍最後那間,昏暗暗的夜色下,依稀彷佛有個高大身影提著盞燈籠,靜靜佇立在那兒。 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鬼? 可還來不及嚇破膽地扔下熱水桶就哇啦哇啦往外逃,一個熟悉至極的低沉嗓音已經響起—— 「這麼晚才回來?」 曹照照尖叫的衝動才到喉嚨又吞了回去,瞪大了雙眼。「……大、大人?」 李衡看清楚了她手中提著的是什麼後,步履急促三兩步便來到了她身邊,搶過了她手中沉甸甸的熱水桶。 「這樣的粗活兒怎不叫小廝們來做?」他深邃眸底掠過一絲心疼。 「沒關係,這只是小事……」 「怎麼是小事?」他英俊端肅的臉色有些冷。 哪個男子都不願見自己心愛的女子辛苦受累,更何況是他? 曹照照看出他眼神裡的憐惜與不甘,心下一甜,小聲說道:「真的沒事,以前一開始在府裡我也是自己打井水洗臉的呀,不過是後來有小丫頭,我就躲懶罷了,現在住官舍,自然是照著規矩走,人家可以,我當然也可以。」 「……這就是你求的『獨立自在』?」他深吸了一口氣。 她仰望著他,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生氣了? 「我……」 「你不想在府裡住,我可以依你,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官舍裡挨這樣處處不便的苦日子。」他眸光黯然。 「我沒覺得是苦日子啊!」她趕緊解釋,安撫道:「你別多心。」 李衡騰出大手來輕輕捧住了她的小臉,「在你心裡,我便是那種自己過著喝金咽玉舒坦富貴的日子,卻叫心慕的女子清貧度日的卑劣男子?」 「當然不是。」她急了,「你當然不是那樣的人,我也從沒那樣想。」 他神情落寞,顯是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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