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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堂兄,」梅意嗣神情自若而平靜,「一大早就來祠堂?」

  「是呀。」梅玉嗣上前,笑道:「今兒是我祖母的冥誕。」

  「原來如此。」梅意嗣笑瞥了站在一旁的安智熙,「給堂兄看笑話了吧?」

  梅玉嗣尷尬一笑,「弟媳怎麼了?」

  「堂兄也知道她那心性脾氣,便是說話衝撞了我母親,父親才將她禁足祠堂思過。」

  「原來是這樣。」梅玉嗣淡淡一笑,拱手一揖,「我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慢走。」梅意嗣也作揖回禮。

  梅玉嗣步出祠堂,梅意嗣站在原地靜靜地目送著,直到梅玉嗣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他闔上祠堂的門,才轉過身,安智熙已朝他撲了過來,一把環抱住他。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抓住他,好像他是她在海上的浮木,沙漠裡的甘霖。

  「怎麼在發抖?」他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

  「我好害怕,好害怕……」她說。

  梅意嗣溫柔地捧起她的臉,深深笑看著她,聲線平緩沉著,「認出他的聲音了?」

  「咦?」她瞪大雙眼,驚疑茫惑地望著他。

  而他,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第十二章 局中局

  認出他的聲音了?聽梅意嗣這麼說,安智熙呆住了,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他好整以暇地一笑,悠哉地自袖中取出一張宣紙。

  「今天天未亮,你大哥派人捎來承嗣跟寶兒安好的消息,還帶來這張紙,你瞧瞧。」

  安智熙疑惑地接過紙,打開一看,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小王。

  她更困惑了,「這是……」

  「聖母之家走水那天,詹姆死於大火中,全身燒得炭黑,卻只有一隻泡在水缸裡的手掌完好。」他說:「仵作驗屍時,在他掌心裡看見他用小刀刻下『王四』兩個字,我們相信王四必是關鍵人物,也可能是幕後真凶,可卻始終尋不著此人。」

  「那個王四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她不解地道。

  「這兩個字是暫時由你大哥安置的其中一名女孩寫的。」他說:「她今年六歲,名叫小玉。」

  「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是詹姆教她寫自己的名字的。」

  安智熙微頓,「詹姆教她寫的,小玉寫成小王,所以詹姆寫的其實是玉四?玉四?玉四……啊!」她驚聲尖叫。

  「你明白了?」他深深一笑。

  「難道……」所有事情串聯起來了,這張網終於完整。

  「詹姆將玉寫王,將嗣寫成四,或許是真不會寫,也或許是筆劃太多來不及寫,總之……」他眼底迸射出兩道銳光,「這一切都是二房在搞鬼。」

  「天啊……」安智熙難以置信,完全想不到那麼危險的人就在身邊。

  雖說現在石念祖還未直接跟梅玉嗣有關連,但石念祖嗜賭,又在聚富欠了賭債,有沒有可能他被梅玉嗣收買,然後再透過他找上黃老六,讓黃老六動手……

  「意嗣,會不會石念祖也被他收買了?」她慌張地問:「他想害你的命嗎?」

  如今真相已幾近大白,就只剩下石念祖這條線了。

  二房表面上支持著大房,可其實私下及背地裡各種操作,梅意嗣也不是不知道,但過去為了和氣,對於那些掛他人之名開店,然後暗地裡搶長興生意的事,他始終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如今,二房的膽子已養肥了,就連傷害人命的事情都敢沾手,他不能再隱忍不發,知而不報。

  他現在不確定的是,此事是整個二房都參與了?或是梅玉嗣一房所為?

  「石念祖是個不講道義的賭徒,倒是可以從他下手。」梅意嗣唇角一勾,冷然笑道:「為了那糟汙的私利,他居然連你都想害,我絕不會饒了他。」

  「他不只害我,他還想害你呢。」她又急又氣,「要不是安智熙難產,你早就上了船,也許逃無可逃就那麼死在海上了。」

  聽見她以「安智熙」三個字來自稱,他微頓,怎麼她好像在說別人呢?

  「這個人實在太狠毒,太陰險了,難怪你娘說你有危險,還讓我……」她說著說著,這才想到剛才發現的秘密,她目光一凝,發覺他正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望著她。

  「你在說什麼?」他問。

  「我搞錯了。」她說:「趙北斗不是我恩人的親兒,你才是。」

  他濃眉一皺,更是困惑了。「你在胡說什麼?」

  「我三歲時溺水,陽壽該終,可恩人救了我,讓我活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如此複雜的事情,「你相信鬼神因果嗎?」

  迎上她那正經八百的神情,他心頭微撼,「你說我才是你恩人的親兒?我連自己的親娘是誰都不知道,你如何……」他糊塗了。

  即使是他如此聰明的人,都懵了。

  安智熙想,她應該把剛才那張塞在牌位裡的紙條取出來,梅意嗣只要看過那張紙條,自然就懂了。

  「你等等。」她說著,立刻去搬了凳子。

  梅意嗣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麼,只見她突然搬了凳子墊腳,然後站在牌位前合十敬拜。

  「祖奶奶,對不住,再打擾你一下。」她說完,伸手便取下一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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