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大宅妙醫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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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的聲音,周學寧心一抽。來了,該會會過往冤魂的人終於來了。 「這是在做什麼呢?」才剛到,便見幾個人在帳子裡圍成一圈,安放天不禁好奇地驅前一探。 見胡成庵光著右臂,周學寧正在他臂上又揉又推,他先是一怔,然後狐疑地問:「這是……」 「成庵昨天比賽傷了右臂,甯妹妹正給他調理經絡呢!」徐白波說。 安放天恍了一下神,「嗄?」他定睛地看著正在給胡成庵推拿揉捏的周學寧,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 穆家那位看起來只會繡花撲蝶彈琴寫字的義女,居然有這麼一手? 「受天城真是人才濟濟,就連姑娘家都能……」安放天邊說邊往前湊,看著她那手法不禁陡地一驚,瞪大了眼睛。 見他那彷佛被什麼妖魔鬼怪給嚇著的表情,徐白波好笑的道:「怎麼了?你這是驚訝還是驚嚇啊?」 「啊?呃……」安放天力持鎮定,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我、我是驚訝。」 周學寧抬起眼,瞥了一眼自稱驚訝的他。 他不只是驚訝,他更是驚嚇,而且他嚇壞了。 他一定認出她尹家這套調筋理脈的手法了吧?這是尹家祖傳的手法,向來不外傳——除了他。 她爹把他當兒子,當自己人,所以傳授於他,希望他能將尹家的技藝給傳承下去,沒想他竟恩將仇報,害了他們父女倆的性命。 此刻,他一定很困惑、很震驚吧?他心裡想著什麼呢?害怕嗎?心虛嗎? 她沉靜地笑視著他,「安公子自京城來,可曾見過這套手法?」 聞言,安放天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她,「甯小姐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覺得安公子自京城來,見多識廣,說不定見過這套撥筋整複的手法。」 安放天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笑容,「不,在下真沒見過……」說著,他的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周學甯不斷在胡成庵臂上移動的雙手,不自覺地又抽了一口氣。 怎麼可能?她那手法完全是他師父尹常川的那套啊! 話說回來,尹常川雖不是受天城的人,卻曾在受天城待過,也是因為如此而邂逅妻子白靜兒、也就是曾與穆家老爺口頭婚配的表妹。 這些故事,身為尹常川關門弟子的他可熟透了。 尹常川在受天城待過,或許曾將這套功夫教授給某人,而這某人再傳授給……不對,周學寧出身書香世家,是穆老爺恩師的孫女,怎會學這種江湖郎中吃飯的絕活? 「放天。」徐白波笑視著他,「看來你是真的讓我們甯妹妹給嚇到了呢!」 安放天尷尬地一笑,「可不是?誰想得到像甯小姐這樣的閨秀會有這一手功夫?」 「放天,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位甯妹妹可不只會這套功夫,就是馴馬馴犬都很有一套。」徐白波接著又說。 「咦?」安放天一聽,又兩眼發直。馴馬?馴犬?這…… 「是呀。」徐白波補充說明,「有次有頭惡犬追逐攻擊穆家的馬車,差點就要出人命了,可學寧卻跳到馬背上制止了馬,還馴服那只發狂的惡犬。」 若不是眼前看著的人是穆家的義女周學甯,他還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尹碧樓,也就是他師妹。他師妹從小就對四隻腳的東西很有一套,據他師父說,她三歲時有次誤闖鄰人的院裡,進了惡犬的窩,眾人尋她不著,以為她出了意外或被人抱走,沒想到最後卻是在那惡犬的窩裡發現正在睡覺的她。 又有一次,她解救了差點被十幾條惡犬攻擊的小娃兒。 徐白波口中的周學寧,怎麼活脫脫就像他師父的女兒尹碧樓? 「在下冒昧請問……」安放天心裡忐忑著,「不知甯小姐這身手是師承何人?」 周學寧抬起頭來看著他,沉靜一笑。 「說到這個就玄奇了。」她笑說:「去年的某一天晚上,我突然夢見一位與我年紀相仿的姑娘,她有著一張鵝蛋臉、圓眼,但眼尾如鳳尾上揚……」 當她說到這兒,便在安放天眼裡看見了震驚及疑懼。而在此時,所有人都面露疑色,不解地看著她。 胡成庵訝異地說:「甯妹妹,你不是看書自學的嗎?」 她笑答,「我夢裡的姑娘是我的啟蒙恩師,是因為她,我才開始對撥筋整骨、紮針灸治有了興趣……」 大夥兒聽著,嘖嘖稱奇。 穆雪松狐疑且沉默地看著她,他從來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如此要好親近了,她卻從來沒跟他說過這個,而如今,她好似特地在安放天面前提起,為什麼? 她續道:「她不斷地出現在我夢裡,手把手地教著我這套調筋理脈的功夫,還說來日必有用途,我不知道她是誰,她也不說,總之就糊裡糊塗地在夢裡學著。」 她說得越多,安放天眼裡的驚疑惶懼便積累得越多。 周學寧有意無意地瞥著他臉上的表情,心裡有著憤怒及快感。 「過去」是陰魂不散的,沒有人逃得了「過去」,就算能,也只是一時的。 他以為能逃得了「過去」,卻沒想到「過去」這麼快地又找上他吧? 在場,沒有人對周學寧的說法起疑,更沒有人發現安放天眼底有什麼情緒的變化起伏。 可是,穆雪松全看在眼裡了。 為什麼學寧要對安放天講一個她從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故事?又為什麼安放天在聽到這個故事時,會是這般不尋常的反應? 他自京城來,她則是自幼沒離開過受天城,為何這一刻,他卻隱隱覺得在安放天跟學寧之間有一條看不見卻將他們連接在一起的線? 這場比賽,騰風隊一如過往的幾年,贏得最後的勝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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