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匠心小財女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聞言天笑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她。她是舒海澄的妾?舒海澄有……妾?

  這是怎麼一回事?舒海澄沒跟她提過,舒海光也只提過他有個未過門就入了鬼籍的妻子,就連進了舒家也沒聽舒家兩老或任何人提及此事。

  如今這個女子卻說她是舒海澄的妾?

  看著眼前一臉錯愕茫然的天笑,何玉瑞幾乎快忍不住大笑。

  終於讓她出來了,終於讓她見著這三年來最具威脅性的女人了。說來不過是十六、七歲的丫頭片子,哪鬥得過她?

  那天她想步出從雲軒時,發現有家丁看守著院口,不讓她離開,幾番追問都得不到答案,家丁只告訴她「府裡有客」,卻不讓她知道客人是誰。

  即便不知客人是誰,但這也夠教她惱恨。

  舒家一直藏著她,不讓她出門,不讓她出席任何公開的筵席,她在舒府雖是衣食無憂,卻過著如同被幽禁的生活。

  在那之後,她讓瑾兒去向黃嬤嬤打聽,這才知道那天進舒府的客人便是向天笑。向天笑逃過火劫,開了金工作坊,還順順當當地登堂入室,成了舒府兩老的座上賓……

  在她進舒家之後就沒讓任何女人進得舒府的大門,如今向天笑卻一步步地走進舒府,靠近了舒家人。

  她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威脅,知道再這麼下去她的未來再也沒有任何指望跟期待了。她不能坐以待斃,得親自出手讓向天笑知道她以及她兒子的存在。

  她還得讓向天笑知道……舒海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於是,她以重金收買黃嬤嬤及跟黃嬤嬤交好的粗使丫鬟,喬裝成婢女的模樣冒險由黃嬤嬤夾帶出府。

  那可恨又下賤的老女人竟趁火打劫,待她有朝一日成了舒家的當家主母,一定讓跟舒家簽了死契的黃嬤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來……」何玉瑞蹙眉一歎,語氣無奈,深表同情,「你還被蒙在鼓裡。」

  天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舒家人沒讓你知道我的存在,也沒讓你知道我給海澄生了一個兒子吧?」何玉瑞發揮她的演技,佯裝悲傷。

  「什……」天笑心頭一震,舒海澄不只有妾,還有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舒海澄跟舒海光從沒提過?為什麼她進舒府時也全然察覺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當然,以舒海澄的身分、地位及年紀,就算有妻妾子女也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她會對他動心、接受他的情意,是因為以為他只有一個未過門就過世的正室,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女人,而現在……

  她終究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無法接受一夫多妻,她無法跟其他女人共有一個男人。

  她討厭這種被欺騙的感覺,非常討厭。

  只是,舒海澄因為想追求她而欺騙她,這還有點道理。可舒海光呢?舒老爺跟舒夫人呢?為什麼從沒聽他們提起過何玉瑞這號人物?再說,舒家在珠海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賈之家,怎麼沒聽誰在閒話家常時提起何玉瑞?

  「我……」她狐疑地看著何玉瑞,「我從沒聽任何人提起你。」

  何玉瑞聞言眼一垂,幽幽欲泣,遲遲未能言語。

  天笑等著她給一個說法。

  終於,她顫抖地抽了一口氣,再幽幽長歎,噙著眼淚悲傷地道:「向姑娘,因為奴家身分低微卑賤,是出身落華樓的歌女。」

  天笑一怔,歌女?這似乎可解釋為何舒家人從不提她。

  就連在街頭賣藝的她都入不了舒家的門,更何況是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可若舒家容不得,何玉瑞又為何進了舒家的大門?

  「三年前,我還是在落華樓唱曲兒的清倌人。海澄是我的客人,經常到落華樓捧我的場……」何玉瑞說著眼眶一紅,「我自知身分低微,與他之間從無逾矩之事,雖他屢屢追求示愛,可我寧可保有清白身子以待離開落華樓的那日,不料……」說著,她淌下兩行清淚。

  天笑心頭一緊。

  「海澄是舒家大少爺,在商海闖蕩,從無他要不到的東西,包括人……」何玉瑞抬起淚濕的眼,「一次宴會上,他對我下藥,占了我的身子。」

  猶如五雷齊轟般,天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何玉瑞,「你……你說的是真的?」

  「沒有半句虛言。」何玉瑞續道:「海澄本也是貪鮮,並不打算對我負責,可我卻懷上他的孩子。舒家擔心醜事外揚,便密而不宣地將我納進舒家。」

  居然有這種事?舒海澄他……他居然是這種人面獸心的傢伙?

  「自我進到舒家後便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一生下孩子,婆母便將他帶走,不讓我養在自己身邊……」何玉瑞說到兒子更是掩不住傷心,「我在舒家形同被軟禁,就連想見親兒一眼都得公爹跟婆母同意……」

  天笑胸口劇烈起伏,覺得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

  昨兒才從綠湖那兒聽聞舒海澄曾看上喜兒可喜兒不從之事,今天何玉瑞便找上門來?都是青樓女子,都是簽了活契的清倌人,難道舒海澄鍾情此味,樂此不疲?

  她的心好痛,彷佛有人拿著大鎚狠狠地朝她胸口敲。

  她突然想起自己與舒海澄第一次在歡滿樓碰面時便是在喜兒的房外,一股寒氣自腳底板往上竄,直沖腦門。

  喜兒是在舒海澄拿二百兩銀票要她離開舒海光之後的幾天出事的,而向天笑也是在那之後遭到攻擊墜落山坳。那些人說她壞事,是指她看見了什麼?

  為什麼她穿來之後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記得,卻獨獨忘了喜兒的事?莫非她是目擊者,因為親眼看見喜兒遭到勒殺,太過恐懼以至於忘了此事?

  她不覺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是誰勒殺了喜兒?難道是……喔不,太可怕了,她連想都不敢想!

  何玉瑞誠懇地直視著她,「向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冒險出府見你一面嗎?」

  天笑像是受驚的雀鳥,驚惶無措全寫在臉上。她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受害者。」何玉瑞眼一垂,悲傷又無奈,「海澄對你下了苦功,你是他非得到手不可的鴨子,他絕不會讓你飛了。若你不從,我怕你會發生不好的事。」

  聞言天笑心頭一顫,發生「不好的事情」?何玉瑞在暗指什麼?難道她知道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麼不好的事情?」她眉心一擰,直視著何玉瑞,「你說的是什麼?」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