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萬能嗆小秘 | 上頁 下頁
三十


  他被動的任她推著往門口走,然後跨出了房間地毯與走廊的那條分界線。

  而他後腳才剛跟著前腳跨出去,景頤就急著關門,好像他是什麼必須隔離在外的病菌般。

  他眼明手快的擋住門板,從門縫看著她。

  「小刺蝟,我確定了」他說:「我真的喜歡你,是『那種」喜歡。」

  迎上他如熾的、真誠的眼睛,她陡地一震。

  真的喜歡,而且是「那種」喜歡?

  哼,還想騙她?!

  一股火氣瞬間直沖她的腦門,她恨恨的摜上了房門。

  景頤幾乎不跟他說話了,儘管他整天都不停的找話題聊。

  這一天他們吃過晚餐才回到飯店,八點多的時候,他來敲她的房門。

  「幹麼?」她只願意把房門打開一道十公分的小小縫隙,然後透過那個小縫隙看著門外的他。

  她發現他又要出去了。

  「我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他說。

  「幹麼跟我報備?」她明明心裡就難受得很,卻還是佯裝不在乎也無所謂的樣子。

  重要的人?既然他心裡有那麼重要的人,還說對她是「那種」喜歡?說謊居然說得這麼順,這也是天賦嗎?

  「你會吃醋吧?」他笑問。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我幹麼吃醋,你去見誰,我一點都不在乎。」

  「真的?」

  看他笑得那麼氣定神閑,她越來越覺得他可惡。

  「你又不是我的菜。」她說:「我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

  聞言,他一怔。

  「你現在不是單身嗎?」

  「哪條法律規定單身的人不能有喜歡的人?」

  「所以……」他微聲起濃眉,神情嚴肅,「你在暗戀著某人?」

  「沒錯。」

  雖然是扯謊,但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這時,卻見他咧嘴一笑,「那個人是我,對吧?」

  她頓時嗔瞪著眼睛,氣惱地吼道:「臭美!」說罷,她用力的關上房門。

  大英街,綾。

  當他再一次走進店裡,鄭綾怔了一下。

  「森先生,」她迎上前,親自接待他,「沒想到你今天還會來。」

  「老闆娘不歡迎嗎?」

  「怎麼會?」鄭綾一笑,關心的問:「昨天喝得那麼醉,沒事吧?」

  「沒事。」

  「今天還有個包廂,你願意多花五百元嗎?」鄭綾徵詢著他的意願,「森先生似乎不太想受到別人的干擾……」

  「就由老闆娘安排吧。」

  生母就在面前,而他們卻只是以森先生及老闆娘互稱對方,這還真讓人感到悲哀。

  他待在臺灣的時間不多,待在台中的時間更是只剩下兩天,如果可以,他希望現在就能直接問她:「你記得曾生下一個兒子,名叫一騎嗎?」

  然而,那太直接,甚至可能會帶著些許的埋怨及恨意。

  他不恨她,也不想讓她有那樣的感覺。

  儘管從小大家就告訴他「你母親是個絕情、拋下兒子的壞女人」,但他隱約記得母親溫柔的樣子及聲音,她總是把他抱在腿上,唱著好聽的歌給他聽,直到……她離開。

  母親在他僅有的、短暫的記憶裡是美好的,他從不願相信母親拋下了他這樣的話。

  坐在有隔簾的包廂裡,雖然稍稍遮蔽了視線,但他還是可以觀察到外面的情況。

  跟昨天一樣,她整晚周旋在客人之間,以她優雅的氣質及高尚的談吐收服那些客人。

  在她與客人互動時,觀不見一絲的輕浮或是邪狎,她媚而不豔,一言一行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也恰如其分。

  當然,她如此高格調的經營所吸引來的客人,也都有著相當的水準跟質感。

  他慶倖自己看見的是這樣的她,而不是一個靠著媚態及輕悅言語誘惑及討好男人的酒吧女老闆。

  「各位來賓,」這時,前頭的鋼琴演奏台傳來琴師的聲音,「今天我們美麗的老闆綾姊,要為大家獻唱一首歌曲。」

  「大家晚安。」鄭綾站在鋼琴邊,姿態嫵媚而優雅,「流星。」

  她話不多說,只報上了歌名,然後琴師便開始了前奏。

  鄭綾以她那幽沉滄桑的聲線唱著這首帶著淡淡愁緒的歌曲,只幾句便輕易的攫住了眾人的耳朵。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店裡唱歌,但其實也不常見。

  曲畢,賓客們沒有大聲的喧嘩喝采,只有持續了約莫一分鐘的掌聲。

  鄭綾下了演奏台,直接來到森一騎的包廂裡。

  「老闆娘的歌聲真動人。」他給予她衷心的讚美。

  「謝謝。」鄭綾溫柔一笑,「這首歌是為你唱的。」

  他微怔。為他而唱?她想起什麼了嗎?

  「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

  征得他的允可,鄭綾坐了下來。

  「今天再看到森先生,我其實很高興。」她看著他,淡淡的說道:「雖然我們只有兩面之緣,但不知道為什麼,對你,我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眉心一擰,心情小小的激動起來。

  似曾相識?他們不只似曾相識,他多想告訴她「我是你兒子」,但他不確定這是明智之舉,還是愚不可及的衝動?

  如今的她,也許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跟生活,他的出現會否影響她平靜的生活呢?

  「大概是因為你也姓森吧。」她說:「雖然森這個姓在日本還算常見,但聽見你姓森時,我的心還是波動了一下……」她眼底閃過一抹愁緒,然後尷尬地道歉,「真抱歉,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不。」他直視著她,「我喜歡聽故事,我母親她、她在我小的時候,常講床邊故事哄我入睡。」

  她微怔,不知想起什麼,黑眸深處有著複雜的情緒。

  「我的故事可不是溫馨可愛的童話故事,而是令人感到哀愁遺憾的往事……」

  她幽幽地說道:「在日本,有個我一直放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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