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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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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飯量變小,甚至覺得妻子也跟那些人聯手,故意把碗盤換成大的,吃得他又撐又累,回到臥房裡,卻連上床都困難,爬了幾次都還爬不上去,只得喊妻子來幫忙。 困惑的事情愈來愈多,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人們也有增無減。 直到有一天早上,他還半夢半醒,躺在床上眯眼喊妻子,要她端些熱茶來喝了潤潤喉。他邊聽見妻子回應,邊伸著懶腰,一會兒之後驀地感覺到被一個巨大的陰影完全覆蓋。 那陰影好大好大,蓋得他看不見光,像是能輕易把他壓扁在床上。 「啊!」 陳森大聲驚叫,整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這時才看清陰影的真面目……那、那那那那、那竟是他結髮多年的妻子! 妻子的衣妝、髮型都沒變,但是體型卻變大了,就連她手裡的茶杯,在他眼裡也跟水桶沒兩樣。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他驚慌質問,卻見妻子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這些時日的種種不對勁,這才串連起來,他赫然醒悟。 變的不是妻子。 而是他! 他變小了。 陳森撲跌下床,顧不得過大的睡衣與睡褲都拖在地上。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會變小?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那些夜夜去人們門前挖洞咒駡的回憶閃現,他咒了人,所以人死了,而如今……如今他變小…… 難不成……難不成是…… 他臉色慘白,哀嚎的沖出門去,遇到人就氣急敗壞的問:「你是不是在背後罵我小人?」 他用盡最大的聲量質問,卻沒幾個人聽見,不知是置之不理,還是變小後,連聲音也低微。 他用惡咒得到房屋與土地,以為只有自己能做得到,還為此沾沾自喜。卻沒想到,那些對他懷恨的人與非人們,在他背後的議論同樣有效。 「到底是誰,在背後罵我是小人?」 他跑到四方街廣場上,聲嘶力竭的吶喊。 「是不是你?還是你?還是你?」 來往的人與非人們,逐漸注意起他,卻沒有一個願意上前,只遠遠的看著,對自嘗惡果的陳森訕笑。 「真是名符其實的小人吶!」 「哈哈,真是報應!」 「可不是,太痛快了!」 先前被欺壓的人與非人們,毫不同情的取笑著。聽聞消息的王寡婦趕來,樂得呵呵直笑,輕蔑的低頭說道:「你這欺人太甚的小人,現在可囂張不起來了吧?」 小人二字一出,陳森瞬間又縮小了些。 他驚慌的慘叫:「住口!」 「我偏不。」 王寡婦冷哼,先深吸一口氣,才低下頭來,連珠炮似的說道:「小人!小人!小人!你這個小人!」 陳森愈縮愈小,冷汗濕透過大的衣衫。 「我把房子都還給你們,求你們住口!住口!」 他瘋狂吶喊,縮小到衣衫滑落,再也遮蓋不住,全身光裸的站在衣領之中。 但是,就如他曾經下過的惡咒,說出的話語無法收回,形成強大力量反噬,人與非人們對他的咒駡,讓他落到這淒慘的地步。 不只是王寡婦,那些被逼著付租金的,也湊過來起哄,朝著他喊叫,看著他愈縮愈小。 「小人!」 「小人!」 「小人!」 「住口!住口啊……」 小得像剛出生小貓的陳森,哭嚎著在人們腳邊奔逃,縮小的速度卻是愈來愈快,每踏出一步,就又縮小了一些,慘叫聲也逐漸變得微弱。 還沒有逃出四方街廣場,赤裸的陳森就縮小得肉眼難見,人與非人們再也看不見他的蹤影。 *** 青兒把這樁奇事說得很仔細,末了才又說道:「硯城裡許多人與非人,都在忙著搬回舊處,相公也去幫忙,所以才會有所耽擱。」原本收膝坐在藤圈椅的姑娘,伸開雙手,挺起綢衣下的纖腰,慢慢的舒展身子。百合們也隨之伸展綠葉,直莖彎彎,灑落點點鮮黃的花粉,一會兒才跟著恢復原狀。 「陳森的貪婪,讓惡咒成真。」 她明白。 人與非人對他的憤恨,讓他同樣在言咒下消失無形。 言語的力量,萬萬不可忽視。 她太明白了。 「他先前所得的物件,他妻子不敢私藏,怕其中有異,知道相公跟木府淵源較深,就去請托相公去過目。」 青兒一口一個相公,因嘴上提著柳源,心裡就泛甜。 「有見到什麼不妥之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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