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馥梅 > 將門庶女 | 上頁 下頁


  「是,屬下告退。」影三退出書房,冷風一吹,微微打了個冷顫,才發現自己背後濕了一大片。

  書房裡,夏侯承勳默默的坐了一會兒,視線從那份密摺移到放在桌案左上角的木匣上。他伸手將木匣挪到面前,打開拿出裡面的玉玦,拇指摩挲著玉面,思緒沉沉。

  這塊玉玦——或者應該說玉珮——是特殊的,它是由一塊玉玦和一塊玉珮組合而成,玉玦在外,玉珮則鑲合在玉玦中間的圓圈處,合二為一,上面雕刻著並蒂荷與鴛鴦,「荷」與「合」及「和」同音,意寓「和合」之意,鴛鴦則有夫妻恩愛之意,雄鴛在左,雌鴦在右,整個玉珮象徵著「夫妻恩愛,並蒂同心,百年好合」。

  這塊玉珮出自夏侯家某一代的先祖,是夏侯家族嫡長子納徵時送與女方的信物,而女方則在回禮中將外圍的玉玦一併送回夏侯家,象徵「此情不絕」。

  為何有此寓意?其實意思很淺顯,即是不絕,不玦,不獨佔這塊玉玦的意思,所以送回去。等到成親後,將玉玦與玉珮再次合二為一,成為長媳的信物,意寓夫妻和合,絕配(玦佩)。

  想當初第一次聽到這個屬於夏侯家獨有的「習俗」,他真的很無語,訂下「此情不絕」這個規矩的先祖腦子真的是正常的嗎?

  如今夏侯家只獨留玉玦,玉玦上只有一隻雄鴛,半支荷花,再不能傳承夏侯家族獨有的納徵儀式。

  當初祖父與高家三小姐訂親後,北方邊界突發戰亂,大燕舉兵來犯,祖父臨危受命,率領大軍趕赴沙場。此仗打了足足三年,其中甚至還傳出祖父戰死沙場的傳聞。

  而高家那邊,在祖父受命前往沙場抗敵時,心裡對這樁親事已經打了退堂鼓,畢竟大燕雄兵驍勇善戰天下皆知,高家不認為祖父能得勝歸來,到時候敗兵之將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在得知戰死的傳聞,高家為怕受到牽連,立即主張退親,還想將高家三小姐另配給龐國舅當侍妾,藉此攀上龐家,以求庇護。

  當時夏侯家族正為此消息憂心煩亂,對於高家的舉動無暇顧及也不耐去理會,直到後來祖父退敵制勝,班師回朝後,他們才知道高三小姐因堅持一女不侍二夫,不願退親更不願另配他人而遭到高家軟禁,最後在忠心的侍女幫助下逃出高家,自此下落不明。

  夏侯家在祖父的堅持下,尋找了五年未果,最後為了家族,祖父不得已聽從曾祖的安排,娶了祖母進門。自此,高三小姐成為祖父心中不能提起的禁忌。

  夏侯家眾長老不阻止祖父尋人的舉動,主要是為了拿回玉珮,那是夏侯家重要的傳承之一,流落在外幾十年,這是夏侯家的遺憾,也是祖母至死都無法得到彌補的遺憾,她是長媳,玉珮本該屬於她,可她一生卻連見都沒有見過。

  想起祖母臨終前摸著玉玦的樣子,還有母親看著玉玦眼底難掩的失落,夏侯承勳輕歎了一口氣,將玉玦放回匣內,闔上木匣,推到一旁去了。

  幸好他不是長子,傳承玉珮與他無關,也幸好關於這塊夏侯家傳承玉珮的事,家裡的大嫂並不知情,否則又要多一個女人失望傷神了。

  「真是……麻煩哪!人竟受制於一樣死物,嘖……」喃喃的低語溢出唇瓣,夏侯承勳眼底流光閃動,泛起絲絲冷意。

  ***

  「嗯……」白沐晨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個回籠覺睡得真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身體沉滯虛弱的感覺似乎好了些,暈眩感也減輕了。

  坐起身,將床帳往兩邊勾住,掀開棉被打算下床,卻忍不住抖了抖,天氣好像更冷了,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雙手上下撫著手臂,試圖摩擦生熱,看到迭在床尾處的棉襖,知道這是青青準備的,趕緊抓過來穿上,才感覺好一點。

  這青青小小年紀卻貼心得很,照顧她很周到,可惜跟了她這麼一個不受寵的主子,被拖累著吃苦受罪。

  上輩子青青對前任忠心耿耿,可惜前任也是個拎不清的,發達之後身邊有了更伶俐的丫鬟,就冷落了青青,後來進了東宮,在東宮的爭鬥中,被太子藉口杖斃了。自此,前任身邊再無一人可信,可惜前任不知道。

  走出房門,便是一個小院落,這個院子除了她住的那間房之外,左右還有兩間耳房,外觀看起來同樣的破舊,至於裡頭就更簡陋了。

  院子中央鋪著一條石子路,直接通到了前面半圓形的院門,石子路左右是已經被踩得硬邦邦的泥土地,院牆是土磚牆,有些地方都已經龜裂剝落,還看得到一些已經枯死的雜草或藤蔓……

  白沐晨嘴角微微嘲諷的一勾。估計一到春天,這牆上還會長出些綠意來,替這個斑駁的院子增添一點新意呢。

  她這個院子啊,真心破舊,也不知道堂堂將軍府怎麼會有這樣破舊的院子,難不成還是專門保留下來用來苛待庶女的?

  聽到耳房的開門聲,白沐晨偏頭望去,正好看見青青抱著針線籃子走了出來,一看見她,驚訝得瞠大眼。

  「小姐,天氣這麼冷,您怎麼出門了!」青青連忙將針線籃子放到地上,上前想攙扶她進屋。「小姐,您起了床怎麼不叫奴婢?都是奴婢不好,沒注意到,奴婢扶您進房。」

  「不用了,青青,我覺得好很多,起來走走松松筋骨,對身子也好。」白沐晨微笑的拍了拍青青的手,說:「不必扶我,我自個兒能走,你拿著針線籃子一起進來吧!」

  「是。」青青先是仔細瞧瞧她家小姐的臉色,看起來似乎真的沒那麼蒼白,才笑著點頭應道,回頭拿起擱在一旁的針線籃子,跟在小姐後面進了屋子裡。

  盡職的青青一進屋,便馬上從擱在火盆上的水壺裡倒了杯熱水的給白沐晨。

  「小姐,您先喝口熱水暖暖身。」

  白沐晨捧著熱水暖暖手,一會兒才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了下去。

  看著青青又勤快的將她的床鋪整理好,抬手對她招了招。「青青,過來坐下,們聊聊。」

  「小姐?」青青疑惑的坐下。不知道小姐要跟她聊什麼?

  「青青,你說咱們院子那兩塊地空著是不是挺浪費的?」

  「啊?」青青微張著嘴,一會兒才呐呐的說:「小姐,可是府裡花草房的奴才是不可能來清幽院幫咱們種花植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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