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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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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鐸炯目一瞠,顯然被翔韞誇張的決定給嚇著了,半晌他才回過神問道:「出家?」 看他一臉鬱悶凝重,翔韞回頭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擔心我,既然做了決定,就表示我想得很透澈,就算要我拋棄一切換取粗茶淡飯,我也無妨。」 像他這樣的身分地位,娶妻納妾必定是不可避免之事,再者看盡妻妾為傳宗接代而衍生的爭寵戲碼,他更不想委屈聶雲棠。 「你這個不孝子!」 翔韞翻了翻眼,為自己做了反駁。「不要忘了,我阿瑪有八個兒子,五個女兒。」 他的語氣平淡異常,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勢。「每一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我也不例外。」 騰鐸無語,知道翔韞說得並沒有錯,打從他認識翔韞以來,他便知道翔韞是特別的。他向來知道自己要什麼,更不同于一般王公子弟,仗著家世胡作非為,他會做這樣的決定,真的不意外。 「我娶個反清義士的武娘子,你娶了個青樓女子當福晉,若要說我怪,你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他故意加重語氣,大有深意地望著騰鐸。 騰鐸臉上閃過難堪,唇邊隨即揚起淡淡的笑弧。「既然執意如此,我能說什麼?不過……當時我會與若水結為連理,該歸功於你。」 想當初,是翔韞硬拉著他到「四季樓」擷菊的。 翔韞一丁點都聽不出騰鐸話裡的意思,反而喜孜孜地討賞。「所以該是你回報我這個媒人的時刻。」 他冷冷揚起一抹笑,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竟是他最好的朋友,為豫親王府彌補了這一個遺憾。 「在這之前,我要上龍升樓吃早茶!」 他語塞,沒好氣地瞥了翔韞一眼,雖然他可以理解翔韞的想法,但關於騰玥的下落,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格格的情況怎樣?」 「燒已經退了,出了一身汗。」 翔韞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婢女福了福身,臨出門前還細心地將門帶上。 翔韞絞幹溫熱的棉巾,坐在榻沿,輕緩地擦拭著她額上的薄汗。 她那雙水澈的眸輕闔著,長長的睫毛在雪白的面頰上投下柔軟的暗影,緊抿的菱唇及披散在枕上的墨發,添了幾分孱弱的柔美。 聶雲棠朦朧中感覺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她的發,眼皮微微顫動,掀開眸,映入眼底的是翔韞溫和的笑容及那雙寫滿愛憐的深眸。 她微蹙眉,待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才擠出一抹嘶啞的低嗓。「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醒來、確定你沒事,我才會走。」 聶雲棠撫著他透著一絲疲憊的俊顏,她為他心動也心痛。「我不值得讓你這樣為我。」 他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微微一笑,親密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值不值得在於我,不在於你。」 聶雲棠怔怔望著他,因為他眸底呼之欲出的深情,心裡掠過一絲恐懼地想帶開話題,翔韞卻突地打斷她的話。 「我要看你。」 「什……什麼?」 「我要看真正的你。」 她淒然扯出一抹苦笑:「看我做什麼呢?」 「至少讓我知道,我愛上的人是什麼樣子。」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你真要看我?」萬千思緒在心中輾轉而過,迎向翔韞執拗的眸光,聶雲棠深吸了口氣,猶豫了片刻才問。 「對!」他一臉堅決,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聶雲棠莫可奈何地輕歎了口氣。「扶我到妝鏡前吧!」 她的話讓他雙眸一亮,興奮的神情,就像個期待分到糖的小孩。 半刻後她坐在銅鏡前,不容許自己洩露內心的顫抖,靜靜扯開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銅鏡中模模糊糊地折射出一張美麗的容顏。 取下人皮面具後,聶雲棠呆呆地看著鏡中的人,心頭反倒覺得陌生。 銅鏡裡的五官輪廓是她真正的面容,雖然眉宇間仍留騰玥格格的影子,但她知道這是她的面容。 讓她心悸的是,取下人皮面具後,她恢復原有的面貌,心卻不屬於聶雲棠。 翔韞微怔,定定望著聶雲棠羞怯的雪顏。 聶雲棠被他瞬也不瞬的眸光瞧得心裡悸動不已,不由得斂下笑意地嗔道:「你還要看多久?」 「呼──」他誇張地撫著胸口頻喘氣,甚至不正經地勾起她柔美的下巴,發出嘖嘖聲。 她有一張神似騰玥格格的臉,殲眉杏眼、膚白若雪,不同的是她比騰玥多了股英姿颯爽的氣息。 連那一雙晶燦的眸光也像有生命般地,在她的眼底燃燒,亮得人無法逼視。 瞧他浪蕩、輕佻的模樣,她又羞又氣,忍不住敲了他一記。「總是沒半點正經的。」 「是實話,你好美,真不愧是我的心肝兒。」他暈陶陶地開口,實在懷念她這又嗔又怒的模樣。 被他這一贊,聶雲棠的心裡頭蕩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細緻的臉蛋驀地透出若有似無的暈紅嬌色。 「誰是你的心肝兒來著?」她沒好氣地反駁。 翔韞朗聲笑了笑地扳過她的纖肩,將她攬抱進懷裡。「說真的,你和騰玥有七分像呢!」 「是嗎?」擺脫不了的事實讓聶雲棠的心猛地一沉,她逃避似地,縮進翔韞溫暖的懷裡。 就讓她任性這一刻吧!偎入翔韞的臂彎裡,她用力汲取著他身上讓她安心的熟悉淡墨香,幾乎有種賴在他懷裡,永遠不想起來的錯覺。 「以後在我面前,不許藏下你的喜怒哀樂,知道嗎?」 他沉然的笑嗓振動她的耳膜,震得她的心惆悵萬分。 「以後……」他知道他們不會有以後,聶雲棠微微扯唇,表情虛弱而苦澀。 「對了,我要給你一樣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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