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潔 > 醜顏浪娘子 > |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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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是最喜歡東城門口季大娘的珠花嗎?你就去瞧瞧季大娘有沒有出來擺攤,看看新的花樣也好。」 楚寒洢拗不過芽兒的好意,倒像是硬被趕走似的離開鋪子。 走上朱雀大街,楚寒洢望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熱絡情景,也不時補捉到偷偷覷著她指指點點的路人眸光。 楚寒洢悄悄揚唇,知曉人們投注在她臉上的目光所為為何。 今兒個為了出門,她特地在疤上貼了個細長的妝靨,遮掩微突疤痕上的醜陋。 她才舉步向前,便見身側客棧的店小二提著桶水,也不知裡頭裝了什麼,搖搖晃晃,看來甚是危險。 果不其然,一個踉蹌,在那麼一瞬間,楚寒洢面前一名足蹬著皮靴,顯得英氣颯爽的姑娘便遭池魚之殃,被那桶水淋成了落湯雞。 楚寒洢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天啊!」那名姑娘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一身濕,有些無法相信自己遇到了什麼事。 店小二見狀,連忙彎腰打揖,向她賠不是。「姑娘,真對不住!」 名喚廣香的姑娘跺了跺蓮足,正想開口罵人的同時,一雙瑩白若玉的纖腕,朝她遞了方帕巾。 「先擦擦吧!」 廣香抬起頭,定睛看著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被眼前的楚寒洢吸引了目光。她的膚色若玉,白裡透紅的肌膚,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瑕疵。 最教人驚豔的是她頰邊的妝靨。一般妝靨大部分是點貼在酒窩處,但她卻大膽的以金箔剪了一枝冷梅圖貼子頰邊,不僅好看,也讓人驚豔極了! 從頭到腳,她的氣質清靈典雅得讓人不由得讚歎。 「謝……謝謝!你真美。」廣香目不轉睛地看著楚寒洢,幾乎忘了身子是處在濕透的狀態。 楚寒洢掩唇輕笑,沒多說什麼地解下身上的披掛遞給她。「快回去換衣裳吧!這天氣要是不小心點,染了風寒可不好。」 廣香十分自然地直接接過外褂披上。「姐姐,你的眉毛畫得真好,臉上的粉真自然。」她說著說著,竟然忍不住就伸指戳了戳楚寒洢的臉頰。 楚寒洢頭。回遇到如此直率的小姑娘,抑不住地咯咯笑出聲。「你先回去換下濕衣裳吧!」 「唔!我一回家就很難出門了。」她努起唇沉思了好半晌才道:「姐姐住哪?下回我可以溜出來找你嗎?!」 楚寒洢見她衣著不俗,心想她也許是哪戶富貴人家的閨女,連忙阻止道:「不成,怎麼可以用偷溜的……」 「姐姐到底叫什麼名字?住哪裡嘛!」她揚眉,語氣帶著一點小小的跋扈。 感覺小姑娘脾氣好像不太好哩!楚寒洢掩唇輕笑道:「我叫楚寒洢,住在永寧坊東街……」 還沒說完,小姑娘詫異的聲音便落入楚寒洢耳底。 「永寧坊東街?!哇!你是湛畫師的……」 「你認識湛剛?」楚寒洢話一出口卻霍地頓住,想來她的問話有些可笑,這長安城裡有誰不認識湛剛? 「當然認識,我們還挺常見面的!」廣香一說完,忍不住得意的揚高語調。 她可是十七公主,只要她父皇一聲令下,湛畫師可是得領命進宮為她畫畫的。 湛剛他挺常同眼前這位唇紅齒白的小姑娘見面?他與她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楚寒洢一聽到小姑娘帶著炫耀的語調,心頭不由得蒙著股酸溜溜的妒意。 怎麼她的剛哥哥可以同所有人好,卻不同她好? 新婚之夜他就惡劣地說他討厭她?! 楚寒洢暗暗歎口氣,才回神,小姑娘便因眼前一個突臨的人影朝她揮手,而懊惱地跺著腳。 「真是的!怎麼那麼快就找來了?」小姑娘歎了口氣,只得無奈道:「姐姐,我會再來找你的!」 看著小姑娘快步遠去的背影,楚寒洢才驚覺地揚聲問:「喂!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我叫廣香,李廣香——」 看著小姑娘隨著來人離開,楚寒洢臉上充滿了不明所以的困惑。 深宮內苑,朝陽未起,清晨的冷風回蕩在閣內。 湛剛揉了揉眉心,進宮已好長一段時日,他卻半點靈感也捉不到,仍舊處在茫然的狀態。 此次進宮作畫,眾人對他有十分深厚的期望,或許正因為如此,他下筆不免沉重了許多。 於是他破天荒的無法靜下心在腦中構圖。 他的思緒有一些飄忽,手執著沾有墨色的畫筆,「啪」的一聲,墨漬染在素白的絹布上,湛剛的思緒不禁回到十歲那年的秋天。 他依稀記得,那年他幫楚寒汐畫了張畫像,而畫像上也如同眼前這張絹布,滴染上不該有的墨漬。 可楚寒洢硬是不肯讓他撕掉那不完美的作品,同他爭著畫! 那不是醜東西,那是洢兒……那是剛哥哥畫的洢兒。 從小,她就是這麼執著、勇敢,雖然最後她摔下山坡、破了相,但她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甜、那麼純真…… 「大哥在發什麼愣?」閻昭淩不知何時出現,相較於湛剛的煩躁,他顯得自在逍遙得多。 湛剛回過神,為自己突然想起楚寒洢感到愕然不已。他怎麼會突然想起她? 「我去洗把臉。」湛剛迅速撤掉那張沾墨的絹佈道。 閻昭淩看到義兄的神情有幾分倦色,遂提議。 「不如到外頭走走?」 湛剛與義弟同處在「宇畫閣」,各據一間畫房,他知曉閻昭淩的進度超前他許多,為此不由得有一些心慌。 「又到時間去調戲宮女?我沒辦法像你一般悠哉。」覷了義弟一眼,湛剛步向閣外,掬了把冷泉清洗臉龐,希望徹骨的寒意趕走力不從心的感覺。 「去!什麼調戲宮女?」閻昭淩不以為意地冷啐了聲。「是從談天說笑裡刺激創作的動力。」 湛剛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腳步才準備踏回畫室,閻昭淩硬是把他往外拖。 「閻昭淩!這事兒戲不得,你想讓我畫不出來、等著送命是不是?」 所謂「伴君如伴虎」,即便他們的畫受到皇宮裡的人喜愛,皇太后壽辰見不到畫,皇帝一樣會降罪! 「我現下沒那個心思作畫,不去跟禦廚討杯酒喝喝,我是畫不出來的。」不似湛剛的嚴謹自律,閻昭淩的率性不因為身處宮裡、宮外而有所區別。 「禦廚結識你可真是不幸。」話雖如此,湛剛無法拒絕美酒,有種需要沉澱思緒的渴望。 閻昭淩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世事果真難料,前些日子因為湛剛娶妻,見他心頭發悶,猛藉酒澆愁,身為義弟的他還對湛剛的舉止唾棄過一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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