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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雪嘯天噙著笑,內心難掩波濤,終是莫可奈何地道:「那孩子也許只是惱你,你哄哄她,也許她就不氣了。」

  「我順便幫她煎碗藥,就算真的沒受風寒,預防一下也好。」

  一想到雪蝶兒那天淋了雨,心中還憋著同他吵架的悶氣,就算沒染風寒,心也悶壞了。

  思及此,巫循心中多了幾分愧疚。

  雪嘯天斂著眉沉思,由他的話聽來,這才知道巫循和他的兄長一樣,都是學醫的……

  因為心思全落在雪蝶兒身上,巫循並沒發現雪嘯天眸中的盤算。

  一打定主意後,巫循二話不說,立刻在「努拉苗寨」周圍摘了草藥,煎了一碗黑呼呼的湯藥。

  「蝶兒,我進去嘍!」象徵性地輕叩著房門,可不待她回應,巫循便直接推開門,進了房。

  聽到熟悉的嗓音,雪蝶兒急嚷著。「你別進來!」

  巫循愣了愣,滿是委屈的軟嗓由屋內傳來,聽不出是染上風寒的鼻音,又或是教他所傷的心酸。

  「我進來了。」將湯藥置在桌上,巫循朝她走去。

  臥病在床,她直長墨黑的發披在肩上,更顯她的虛弱蒼白。「你進來做什麼?你出去啊!」

  「我幫你煎了藥。」不顧她豔眸裡投射出的哀怨眸光,巫循耐著性子,心疼地開口。

  一瞧見他臉上關心的表情,雪蝶兒心裡的委屈瞬間重回心頭。「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不用你管我。」

  「你不喝藥沒關係,至少讓我把把脈,瞧瞧你是受了風寒,還是……心裡受了傷。」巫循眼底映入姑娘失去笑容的沉然臉龐,心一凜,沉啞地道。

  「你這麼麼討厭我,又何必在乎我是不是病了?」水眸輕斂,她心窩微揪,蒼白的小臉有著賭氣的倔強。

  「先看過脈象再說。」他渾身一震,早知道她生氣的癥結所在。

  巫循不由分說地抓過她的皓腕,先為她把個脈。

  「放開!」她掙扎著,誰知道巫循不為所動,扣住她的指輕柔卻堅定,教她怎麼都擺脫不了。

  細察她的脈象,巫循的峻唇抿了一直線命令著。「乖,不用很久時間。」

  「我不聽你的!」以惱怒、幽怨的眼神瞅著他,她清啞的嗓有著指控。

  半晌,巫循輕柔放下她的皓腕,濃眉陡地蹙起,語氣有些惱。「為了氣我,你病了兩天也不說?」

  她雙眼眨了眨,兩行清淚不自覺順著芙頰滑下。

  「傻瓜,別哭。」他揚手想揩去她的淚,雪蝶兒卻霍地別開臉,一丁點機會都不給他。

  情緒一牽動,喉間灼熱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咳了起來。

  巫循取來湯碗,湯匙直接抵在姑娘的軟唇上,哄著。「來!趁熱把藥喝完,病好了,我才能同你玩。」

  「不喝!」她側過臉,任由淚延著芙頰不斷順勢滑下,賭氣的意味甚濃。

  看著她流淚的模樣,巫循只覺吐息全滯在胸腔間,教他悶得泛疼。

  巫循放下湯匙,暗暗在心裡苦苦一笑。「為了你,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解風寒的草藥,之後,為了替你煎這帖藥,還燙傷了手。」

  他有意無意讓她瞧見他起了水泡的手,語氣有些無奈。

  眼底映入他長指間的水泡,雪蝶兒抿了抿軟唇,為他的舉動有些氣惱,也有些心疼。

  重新舀起一芍藥,巫循小心翼翼地哄著。「你不喝就是不原諒我。」

  雪蝶兒看著他為她低聲下氣的姿態,胸口莫名一熱,她眨眨眼,神色猶豫了半晌。

  他……還是她的阿循哥嗎?

  「蝶兒……」

  「阿循哥,你真的討厭蝶兒嗎?」她可憐兮兮地癟嘴問。

  巫循歎了口氣,知道今天不說明白,姑娘是不會原諒他的。「蝶兒,你難道聽不出那天我只是逞一時之氣嗎?」

  她在心底低歎,靈澈的眸隱不住期待地等著他開口。

  「我知道你生氣,但至少給我辯白的機會,這樣一句定生死,我很無辜,你知道嗎?」

  她顫著唇,啞聲輕問。「阿循哥……真的……不討厭我……」

  巫循唇角微勾,說得坦然。「我得承認,因為二哥的死,我討厭蠱,也不能認同部分苗女用蠱控制人的行為,但絕對不是針對你,知道嗎?」

  「真的?」氳著淚的眸盈盈瞅著巫循,嗓音一咽,她悶悶地咕噥。「我以為阿循哥真的討厭我……」

  巫循捺下心緒,朝她悶哼了兩聲。「你也說了,是『以為』。」

  「誰讓你那麼生氣、那麼凶!」雪蝶兒自知理虧,卻揚起豔眸不甘示弱地迎向他。

  水眸光燦燦,與方才病懨懨的模樣大不相同,巫循看著她生氣的回應,終是寬心地握住她的手道:「好,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聽他說得誠懇,雪蝶兒胸口一熱,怎麼也無法對他無動於衷。

  「那日我太魯莽,但那男子的行徑實在太可疑、言詞也太激烈,實在讓人無法不擔心。」

  聰穎的心思轉了又轉,她若櫻水唇抿著柔弧幽幽地承認。「蝶兒明白,我們倆都有錯……要怪就怪那天雨下得突然。」

  她的話讓巫循好一會兒才轉回神,胸口柔情滿溢。「我知道你懂的,你終於想通了,讓我很開心。」

  幽幽眸光落在男子略顯憔悴的眉宇,她更得寸進尺地用力勾住他的頸。「阿循哥——你如果再生蝶兒的氣,蝶兒就再也不理你了。」說著,委屈在胸口肆虐,滿腔哀怨的情緒便無聲息地揉進淚裡,緩緩潤濕了他的衣。

  他微怔,松了口氣,揉了揉她的墨般的長髮柔聲道:「生完氣,應該可以喝藥了吧!」

  把話說開了,知道巫循並不討厭她,雪蝶兒原本滿腔的悶氣,像是找了個宣洩的出口,在不自覺中蒸發。

  「嗯!我喝。」

  她允得爽快,巫循卻反悔了。

  「算了,我再熱一下,這藥涼了,難入口。」

  「不苦,不用再換了。」雪蝶兒制住巫循的動作,心甜,就算再苦的藥入口都是甜的。

  巫循微勾唇,近眼瞧著女子嫣紅的嬌容,捏了捏她的俏鼻打趣道:「真拿你沒辦法。」

  「我這是賣您巫大夫一個人情耶!」她歎道。

  「多謝姑娘海涵。」巫循裝作煞有其事地抱手作揖,待她蹙彎著眉將湯藥給喝完,才又開口。「蔔問亡靈的結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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