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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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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單純地以為,巫循是施了什麼詭異的醫術,把自己的腹痛過到他身上。 殊不知這只是巫循「相思情蠱」發作。 巫循痛苦呻吟之際,看著大熊感動地想張臂抱他的神情,他勉為其難揚腳,賞了他熱情的大臉一腳。 大熊黝黑粗獷的面容還來不及反應,「嘯夜鬼船」船長——司空禹見情勢不對,在桅杆上的身影,在眨眼間,穩穩落在甲板之上。 巫循隱約瞧見司空禹的身影,虛弱地哀求。「頭兒……踢……我下海……」 司空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揚掌制住巫循不斷掙扎、扭動的身體問道:「什麼?」 「踢……我下海……」他痛苦地再重複了一回。 漫無止盡的痛,幾要將魂、體扯離,不斷由體內湧出的灼燙,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燃燒怠盡。 或許下海浸一浸,會減輕一點痛苦吧!巫循以殘存的思維想著。 司空禹蹙起深栗濃眉,二話不說,氣落雙足,略施巧勁,直接便應了巫循的要求,將他踢下海。 噗通一聲,巫循如了願。 「頭、頭兒,你就這樣把老巫踢下海?」大熊瞪大著眼,急急忙忙探看著倏地被頭兒長腿給踢下海的巫循。 「我相信老巫自有分寸,讓船泊在原地。」司空禹雙手環胸,挺拔的身影矗在甲板上,藍紫雙眸注意著巫循的狀況。 大熊點頭如搗蒜地領了命,深怕慢了一步,鬼船上可愛的船醫就會「不小心」把他給拋下。 巫循浸在沁冷的水波蕩漾之中,讓海水從身上每一顆毛細孔稍稍沁入,緩了身上灼燙的感覺。 放鬆了所有感覺,他四肢攤平,讓自己浮在海面之上喃著。「蝶兒,你正想著我吧!」 情牽相連,痛亦相隨,痛餘、愛正熾,愛有多深,痛便有多重,阿循哥你莫忘。 耳邊仿佛回蕩著她若銀鈴般的清嗓,不由自主地,巫循唇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的蝶兒……我沒忘……沒忘記你的相思…… 第七章 轉眼間過了兩年,這期間除了巫循偶爾稍來的支字片語外,陪伴雪蝶兒的是永遠歡樂熱絡的努拉苗寨。 即便日子再快樂,她還是忍不住想著她的阿循哥。 拿起懷中的小鼓,她輕輕吟唱著。「一山有四季,十裡不同天,誰說花衣銀裝賽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馳天邊,苗家姑娘盼成顛,山頭頂上無常變,喲、喲,蝶兒心兒碎……喲、喲……夢裡魂裡牽……喲、喲……」 她嘴中唱著,心裡念著,她悠美如天籟的歌聲,也乘風駕雲,繾綣回蕩飄至遙遠天邊…… 只是,歌還沒唱完,一名穿著紅衣裳的姑娘以如陽般的笑靨打斷了她的歌聲。 「翩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雪蝶兒連忙抹去眼淚,瞥過頭訝異地問。 她記得,這些年洛翩翩為了她姐姐的事常到女真,因為這樣,能見到彼此的時間實在不多。 「才剛回來沒多久。」她笑著,清秀的臉龐揉著燦爛與一抹幾不可辨的黯然。 雪蝶兒看著她的笑容,瞧出了一絲不對勁。「怎麼了,翩翩有心事?」 洛翩翩一怔連忙反駁。「翩翩才不會有心事呢!倒是你,你的阿循哥什麼時候回來請大家喝喜酒?」 「兩年了……」雪蝶兒輕喃著,語氣有說不出的感歎,真的是晃眼瞬間,時間就這麼過了。 發現她語氣裡的惆悵,洛翮翩倏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大夥都上哪去了,整個寨裡安靜極了,千月不見人影,連桐桐也不在家。」 在進努拉苗寨前,洛翩翩便發現這異樣。 她可以算是寨裡的常客,每一次入寨,總是可以感受到安樂歡欣的氣氛,寨裡的人瞧見她,也會同她打招呼。 但今天不一樣,寨裡的氣氛不同往常,靜得有些詭異。 「我知道桐桐到江南辦事去了,但千月不在,倒是稀奇。」雪蝶兒攢眉細思,心裡因為洛翩翩的話,心裡極為疑惑。 徐徐的風回蕩在身旁,雪蝶兒身上隨風輕揚的小銀鈴,襯托出整個寨裡過度安靜的氣息。 「猜也沒用,不如先回寨裡找她吧!」洛翩翩拉著她,方旋身,視線往村寨的方向而去,伴隨陣陣濃煙的沖天烈焰,教人看得憂目驚心。 抬頭望著盛大的火勢,洛翩翩愣在原地。「怎麼突然會起這麼大的火呢?」 看著回村寨的方向,雪蝶兒心驚膽戰地冷著嗓說:「快回去!」 「不用費心思了!」一道身影在瞬間俐落地擋住兩人的去路。 雪蝶兒蹙眉,凝著眼前帶著銀面具的男子。「你是誰?」 男子手腕俐落一翻,長指倏地挾了幾隻蠍尾銀針,不帶半點感情地冷道:「炎鬼。」 銀針蠍狀尾部透著隱隱青光,雪蝶兒見狀訝然地低喃。「為什麼你會有蠍尾銀針……」 那是苗千月家的獨門武器,按理說不會流入外人手裡才對。 「你對苗家做了什麼?」雪蝶兒顫聲問。 耳底落入「苗家」二字,炎鬼霍地發出陰沉的駭人低笑,那笑如黑夜裡的狂凜寒風,教人不寒而慄。 「你到底是誰?大白天,裝神弄鬼,羞是不羞!」洛翩翩嬌聲斥道,壓根不管眼前名喚炎鬼的男子武功究竟有多高。 炎鬼不語,銀針倏地往洛翩翩射去—— 殺氣朝兩人逼近,雪蝶兒推開洛翩翩揚聲道:「翩翩,快走!」 「誰都別想走。」戴著銀面具的男子發出陰沉的嗓音,冷冷開口,透過面具的眸子,閃爍著陰鷙。 就在此刻,雪蝶兒發上銀蝶嗅出危機,倏地振翅撲往來者。 炎鬼有所所防備,碩長身形俐落一閃,閃過銀蝶的攻擊,回身穩住步伐,氣聚挾針長指,咻的一聲,蠍尾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將雪蝶兒的守護蝶釘在巨石上。 雪蝶兒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瞬間,忿然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揚掌與他對招。「閣下究竟是何門何派?為何來此撒野!」 「蒼海二鬼。」炎鬼冷哼一聲,以巧勁輕而易舉化掉她的招式,動作迅捷,教人幾乎看下清他的招式。 「蒼海二鬼?」雪蝶兒一聽到這個名號,美豔的雪顏上盡是訝異。 前些日子她才收到巫循的飛鴿傳書,他提了鬼船上有人中了蠍尾銀針而死,而「蒼海二鬼」可能來自「努拉苗寨」。 當時她就極為納悶,現下想來,這事並不單純。 「對,厲鬼來討命了,我們要『努拉苗寨』血債血償。」 他一字一句以著極緩的速度開口,堅定的語句,挾著冷意,似來自地獄的萬年哀悼與淒冷。 雪蝶兒一凜,思緒霍地回到兩年前,她與巫循在一場大雷雨中遇到的陌生男子。 當時他們還為了這件事,吵了一架……輕斂著眉,她暗自思量著,眼前的男子,會是當年那個人嗎? 「為什麼?」雪蝶兒喃聲間著。 「為什麼……哈……哈……」遏制不住內心的仇很,炎鬼發出沉啞的低笑,揚指扣住雪蝶兒雪白的喉。「目的是——殺光努拉苗寨所有邪男妖女。」 「你不能這麼做!」她沒想到,巫循的擔憂成真了! 「天底下沒有我炎鬼不能做的事。」他說得淡然,透過面具望去的眼,深邃似無止盡並透著冷厲的哀傷。 雪蝶兒看著眼前戴著銀色面具,全身充滿絕望、忿恨像頭負傷野獸的男子,心陡地一滯。 落在他手裡,怕是沒有活命的機會吧! 炎鬼瞅著她絕美的容顏,將她鉗制得死緊的長指上移,劃過她潔美的下顎,再移落到她雪白的頸,沉聲喃著。「你說,銀蝶仙子少了銀蝶庇護,下場會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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