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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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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低沉的嗓清晰地傳進她耳裡時,桐普晴輕擰著眉,隱然覺得自己已在不自覺中掉入一個設好的陷阱當中。 而她甚至不知道,設陷阱的獵人意欲為何? 「只有偷走金蘆笙,才能引你來江南。」 有一瞬間,她思緒紊亂到幾乎不能思考,若是要復仇,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到苗寨偷走金蘆笙再引她來到此處? 「我不懂,你把我引來江南做什麼?」 沉吟了半晌,意湛風淡淡地開口道:「據我所知,意、桐兩家的恩怨至你、我這代,孰是孰非,至今已無可定論。 我可以確定的是,意家祖先的遺訓是拿回金蘆笙後,將金蘆笙與『情笙意動』曲譜一併燒毀。 但我不這麼想!這百年來意家被桐家所拖累,即便先祖們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卻依舊被視為亦正亦邪之士。 因此我要你學會用金蘆笙奏出『情笙意動』,好救治正派人士,直至洗清江湖對兩家的誤解為止。這是你們桐家欠意家、早就該償還的。而這個結,解或不解都在於你。」 他淡淡撂下話,意味深長的眸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她可愛的臉龐上,靜候她的回應。 這一瞬間,意湛風的話,讓她心頭驀地湧上一種難以辨識的情緒。 她該開心,至少意湛風與她秉持著相同的理念。 但不知為何,她的思緒亂得讓她根本沒辦法定下心好好想清楚,總覺得意湛風的話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發現她猶豫到幾近發呆的神情,意湛風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又或者桐姑娘依然堅持取回金蘆笙,延續兩家的仇恨?」 「當然不是,只是我不懂,為什麼你會相信我?」她低嚷著,語氣裡有難掩的疑惑。 雖然她始終認為人性本善,但兩家誤會已累積了百年之久,豈是一句「信任」便可以化解? 思及此,她兩道頗具英氣的秀眉不解地堆蹙在眉心,看起來似乎頗懊惱。 而這一切似乎順利得太過詭異? 第三章 從容不迫地瞅著她緊抿唇瓣、費力思索的臉龐,意湛風態度依舊溫和冷淡地開口。「兩家的仇恨已經逃避得夠久了,再這麼下去,對彼此都沒好處,如果桐姑娘有心想打開這死結,就留下來學曲。」 雖然他另有目的,但這之間的利益衡量,相信不須他多做說明,桐普晴自然可以明白。 「留下學曲?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學會?」桐普晴努起唇,對學曲一事全然沒半點把握。 她的專長是製造蘆笙,頂多在制好蘆笙時試試笙音,若真要學曲、吹奏,怕是要花費不少時日吧! 「我會把『情笙意動』的口訣傳授予你,資優者快則三個月、慢則數年,熟悉旋律後,你便可用樂音替人療傷。」 「這麼快?」她輕蹙起眉,語氣裡充滿了吃驚與疑惑。 俊美面容淡浮一絲笑意,意湛風緩緩開口:「百年前中原江湖人士為奪『情笙意動』曲譜,引起一場爭奪血戰,這不是沒有原因的;而你是金蘆笙的傳人,該是最能知曉如何讓金蘆笙與曲譜配合至天衣無縫的境界。」 所以……他的意思是看好她的能力嗎?思緒還沒想透,另一個想法驀地撞入腦海。 「那這樣一來,我不就成為中原武林人士爭奪的對象?」桐普晴蹙起眉,粉唇半張地擔憂嘟噥著。 雖然她的輕功不錯,但真要逃命,還是得要靠幾分運氣。 光思及肩上傷口的由來,她便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當日若不是意湛風出手相救,她現在恐怕是已經被追殺她的男子給大卸八塊了吧! 瞧著她蛋形小臉上誇張的惶恐神情,意湛風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簡單來說,『情笙意動』共有十曲,其曲配合著太極奧妙之陰陽變化,愈曲為陽、傷曲為陰;只要習曲者將曲譜習至爐火純青之地步,傷人或愈人便全在習曲者一念之間。」 垂下眸,桐普晴聽得懵懵懂懂,只得直接掠過他語句裡深奧的部分,做了總結。「也就是說,習得『情笙意動』後,金蘆笙的樂音不但可救人、也可以用來殺人?」 意湛風微頷首,凜眉說得極為慎重。「假若你因此成為邪道追殺的對象,我會保護你。」 桐普晴翻了翻眼,對他的承諾絲毫感覺不到一丁點心動或者開心,滿不是滋味的感覺反倒在瞬間充斥心頭。 離開努拉苗寨後她不再是眾人呵護在掌心的寶貝,一切的一切全得靠她自己。 這般被漠視的感覺讓她忒是難受。 垂眸打量著桐普晴倏地低落的情緒,他逕自做瞭解讀。「我不叨擾你歇息了,一切待你傷癒後再說。」 發現他舉步欲走,她急急地喚:「意大哥!」 聽聞她的輕喚,意湛風頓住腳步,回身、揚眉覷著她。「怎麼了?」 先把學曲的煩事置諸腦後,她露出靦腆而尷尬的笑容。「我真的穿不慣這個,到了夜裡一定很冷,定會讓我受風寒的……」 她甩了甩未受傷的手,用古怪的眼神瞧著身上這件輕飄飄、軟滑滑的衣裳發出抗議。 意湛風略頓,啼笑皆非地瞥了她,好半晌才開口:「我會讓人替你加張被子,不會受風寒。」 就這樣?她有些失落地應了聲,說服著自己總是要入境隨俗的。 瞧著她孩子氣的反應,意湛風輕聲歎息,不過幾個時辰的相處,他已約略能猜出桐普晴的性子。 她直爽、坦率,情緒全真實反應在臉上,要摸透她的性子並非難事。 「你乖乖躺著休息,待你的衣裳幹了,伺候你的婢女自然會替你取來的。」意湛風安慰道。 「要記得哦!」桐普晴漫不經心地吩咐,有些賭氣地把自己蜷縮進被子的同時,感覺到濃濃的倦意朝她襲來。 現下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強撐著意識。 打醒來之後,由原本不知意湛風是敵是友的狀況到達成共識的那一瞬間,她才感覺到,原來她已經好累、好累了! 瞧著她,意湛風不知怎地,竟又揚起笑弧。「會的,你好好休息!」 桐普晴漫不經心輕應了聲,雙眼已沉重地輕輕落下、掩覆住她清黠的眸子。 待她的思緒逐漸模糊,腦子卻仍細細將意湛風的話想過一回又一回。 恍恍惚惚當中,她明白這留在寫意山莊學「情笙意動」的擔子將有多麼沉重。 不過這不是她當初離開苗寨的打算嗎?既然意湛風有意解開兩家的恩怨,她何不順水推舟,瞭解兩家長輩的心願。 她……可以背負起兩家的期許嗎? 阿爹知道了會怎麼想呢?睡醒後她是不是要捎個訊息回努拉苗寨,同阿爹說說她的打算呢? 太多、太多紊亂的思緒讓她的腦袋瓜子幾乎要糾結成一團。 不想了!待她休息夠了、養足了精神,她才有氣力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桐普晴自語地對著自己說。 夜漸深,端著熱湯藥的婢女一進入院落,立即見著主子修長的身形杵在月下吹簫。 簫音伴著灑落在石板小徑的月光,沉沉地透著股悲寂的淒冷。 似十分習慣主子神來無影出現在各個角落吹簫的身影,婢女放緩腳步,儘量不去叨擾到他的興致。 感覺到漸趨近的腳步,意湛風在簫管上移動的長指倏地定住,簫音驟止,他回過身問:「給紫茵小姐的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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