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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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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沐璃的眉睫毫不掩飾地染上了笑意。「我就愛你這鑄劍郎。」 沐璃看著他嫣然一笑,但當她推門而出時,心卻墜入穀底。 雲大哥……我只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一回到寂寥的寢房,娘親昨夜的話再度在耳邊盤旋不去。 她眉頭深鎖地甩了甩頭,卻拋不去心中千斤重的思緒。 於是披了件薄袍,索性起了身走向書案,開始動手為自己研墨。 將素淨的白紙往桌案一攤,筆頭一沾染墨液,她興致—起,開始在上頭疾筆而行。 將盡的燭火在桌案上飄搖,火光明明滅滅,這感覺讓她回到了初鑄柳羽劍時的感覺。 她向來孤獨慣了,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意念只有「為父報仇」四個字。 這意念雖然沉重卻簡單,無需去牽掛在乎某一個人,直到嫁與古放雲為妻後,她開始學會感受著平常人的生活。 倘若她與放雲不是在如此敏感關係下相遇,那兩人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她的思緒百轉千回,在想像著每一種可能性時,筆亦不曾停歇。 當燭光燃燒殆盡,晨曦悄悄來臨。 放下手中的筆,沐璃半伏在桌案前眼皮逐漸沉重,嬌俏的臉蛋上盡是一抹祥和而滿足的微笑。 七月,炙人的炎暑在午後的一場雷雨後,終於得到一絲解放。 雨落不至半刻,豆大的雨滴驟轉為輕風斜雨,微微紛落在天地間。 推開窗子,沐璃再也抑不住心中童稚般的想望,伸出了手讓懸在簷下的雨滴落入掌心、接著彙聚成小水窪。 一次、兩次,她定神凝著,突地身後一聲促狹的笑聲打破了她的凝思。 沐璃一臉詫異,掌心中的小水窪因她的動作瞬時流盡。 「嚇著你了?」換上一身乾淨清爽的衣著,古放雲輕笑地瞅著妻子。 「只是有些詫異罷了。」背抵著窗櫺,她愉悅地揚起笑容,但隨即又不安地問著:「發生什麼事了?」 為了鑄劍,這幾個月來她已略適應了沒有古放雲的生活,他的突然出現讓她不免心生疑竇,一顆心始終懸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沒事、沒事!瞧你緊張的!」長臂一伸,古放雲長腿一跨直接翻窗而入。「不過倒真有重要的事得提。」 重要的事?她微征,心緒翻飛,兩道秀氣的眉頭攢得更緊了。 「碔釋劍已完成了,而今天咱們必須見一些人。」 「劍完成了?」撫著胸口,沐璃凝定著思緒,許久才開口。「這比預定的日子快了十多日。」 「身負『重任』,我不得不提前進度。」濃眉微揚,他加重了語氣,清澈的眸光裡閃著他鮮少表露的嚴肅。 「我爹的事?」 他微微頷首,濃眉因沉重而微擰。「這攸關鑄劍四傑,生者流落何處,死者因何招禍?」 「已經……已經查到頭緒了?」沐璃心頭一顫,擱在窗櫺上的手不自覺加重了手勁。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古放雲轉身走向她,厚實的大掌安慰地落在她的纖肩上。「今日,要你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願意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線嗎?」 抬頭望向古放雲,沐璃竟覺得他那深若黑潭的眸子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她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你擔心我是不是?」 「我的確擔心你……」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古放雲面容微黯地撫著她的臉。「先不談這惱人的話題了,詳細情形,晚些見著了『那些人』咱們再談!」 「雲大哥!」 從她眸中,古放雲窺得她的思緒,於是掀唇笑著說:「別急!今晚會讓你明白所有有關『鑄劍四傑』的事,不過現在的重點是,我餓了!」 揚起唇,沐璃斜睨了他一眼,心底卻為自己的粗心自責,他鑄劍的這段期間,她顯然當了個不稱職的妻子。 圈著他結實卻瘦削的腰際,沐璃愧責染上眉梢。「我真不是個好妻子,既沒為你縫製過衣裳,也不曾為你洗手作羹湯。」 「我不要你為我做這些,只要你能開開心心地做我的妻子,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握緊她的手,古放雲真情流露地說。 他的話讓沐璃紅了眼眶,幸福甜蜜全因他簡單的一句話漲滿了心窩。「我真的會被你寵成一個壞妻子!」 「沒關係。」古放雲一點也不在意,氣定神閑地笑道。 突地,沐璃鬆開她的手,走出絡雲居的長廊。「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璃兒!」望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古放雲一頭霧水地杵在原地,過了許久才莫可奈何地邁開步伐,轉向行雲塔。 一踏入塔內密道,撲鼻迎來的是濃濃的酒香。 古放雲定睛一瞧,才發覺沐璃正與娘親談笑風生地在桌前布著碗筷。 瞧見古放雲眸中的詫異,沐璃逕自開了口:「我到地窖取完酒,便被娘給拎進來了,我還一直以為酒菜是備在膳廳裡呢?」 「我才想開口,你便一溜煙跑了。」他怔了怔,含笑的語音裡飽含著濃濃的疼惜。 輕揚紅唇,沐璃上前去挽住他的手道:「我怎麼從來不知,原來行雲塔底還有個這樣的密室。」 「不是密室。」 仰起臉,沐璃不解地打量著夫婿那帶著些許靦腆的臉。「不是密室,難不成這裡還有別的通道?」 「嗯!」古放雲微微頷首,目光瞥向西方的石牆,眸光意味深長地道:「這扇石門,通往扇水湖。」 「扇水湖?」語音微揚,沐璃怔住了,這扇水湖不正是當日她與古放雲在石洞度過一晚的地方嗎?一思及此,她不禁赧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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