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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趙罄握住她的手和那塊刻著團龍祥雲的玉珮,堅定地說。

  他堅定的語氣及手勁,將她緊緊包覆,那瞬間,姚素瑩的心亂了,亂得只能迎向他的擁抱,無法拒絕。

  入夜,瑩白月光灑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卻教四周張燈結綵的明亮給搶去了風采。

  今日是皇帝大壽,也是文武百官、王公子孫最忐忑的一夜。

  為了皇帝聖壽,眾人無不花費心思準備賀壽禮,只為博得君王青睞。

  在諸多稀奇珍貴的壽禮紛紛呈上後,皇帝被五兒子獻上的禮物給吸引了目光。

  兩隻擱在紅色錦布上的瓷杯,有著潤玉般的完美色澤。在燈火映照下,以瑪瑙為釉的瓷杯更是折射出燦若星辰的光彩,教皇帝為之驚豔。

  愛瓷成癡的皇帝如獲珍寶,小心翼翼地拿起造型典雅的杯子,打量了許久,才問:「罄兒,你說這兩隻瓷杯,叫什麼來著?」

  登基後皇帝不減風雅,在政事繁忙之餘不忘喜瓷玩陶,多年來他亦看過不少珍品,卻遠不如眼前這兩隻瓷杯帶給他的震撼與驚豔。

  「笑嫣然。」當腦中掠過姚素瑩巧笑倩兮的模樣,趙罄自然而然脫口應道。

  難掩眸底對瓷杯的喜愛,皇帝揚聲讚歎:「笑嫣然……好個絕世美人啦!」

  「罄兒,你上哪找到這燒瓷的工匠?」

  趙罄巨細靡遺交代尋獲美人鋪的經過。

  知曉手中這兩隻瓷杯是來自汝州的新瓷,皇帝龍心大悅,於是將美人鋪的窯場指定為皇家窯,民間不得私造。

  監看之事,交由趙罄全權負責。

  趙罄領了聖旨,心裡充斥著滿滿的喜悅,恨不得背後長出一對翅膀,帶著他立刻飛回汝州,告訴心愛女子這天大的好消息。

  他甚至揣想,能以這個名義,在汝州住下,與心愛女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宴散,趙罄正準備回寢宮,九弟趙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乍見到個性偏執的皇弟,他的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淡問:「晚了,九弟還不回宮歇息嗎?」

  倚在欄柱上,趙翌低聲開口:「為什麼……為什麼你的運氣總是比我好?」

  「為兄靠的不是運氣。」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趙罄簡扼道,內心厭惡的感覺不斷湧現。

  生在皇家,親手足為爭寵而水火不容的先例不少。

  他與兄弟們亦是如此。

  所以那日當姚素瑩問他是否有許多兄弟姐妹時,他心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生在這樣的環境中,絕對沒有一般平凡百姓所謂兄友弟恭的和樂,有的只是波濤暗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爭奪。

  趙翌聞言譏諷一笑。「是嗎?既不是靠運氣,皇兄又是如何知道美人鋪這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鋪?竟有本事燒出讓父皇讚不絕口的絕世新瓷。」

  他不懂,為何同樣身為龍子,他的運氣就不如皇兄?永遠追趕不上兄長,永遠跟在他身後,冀望他身上的光采能分一點給自己。

  「為了父皇的生辰禮,我費了不少心力。」懶得多費唇舌,趙罄勉強抑下心裡的厭惡,淡聲應道。

  「是嗎?」望著兄長臉上淡得讓至親之人也無法窺探的神情,趙翌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皇兄回到宮裡,反而顯得冷情?」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趙罄微微一凜。

  愈長他愈能感受宮裡的爾虞我詐,為了在宮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將真實性情隱藏起來,用矜淡冷漠的一面待人。

  「皇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翌意味深長的揚了揚唇。「汝州地靈人傑,是適合修身養性的地方,或許皇兄可以向父皇提出長居監窯的請求。」

  他沒想到,一向冷情的五皇兄只是走了一趟汝州,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對女人起了興趣。那熱情的一面,完全不像他在宮裡待人的模樣。

  這對一直步步為營、想坐上皇位的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若除不去皇兄這個障礙,至少掌握了可以牽制他的籌碼。

  九皇弟的話,證實了趙罄內心長久以來的疑懼、揣測。

  若他沒猜錯,一直監視著自己,以及在汝州出現欲奪他性命的黑衣人,應該都是他的九皇弟所為。

  果然,在宮裡,誰要礙著誰的路,就算是親手足,同樣殘忍無情。

  「長居監窯……或許是不錯的打算。」弄憧九皇弟的意思,趙罄認真思忖這個可能性。

  多年來,不難看出父皇對他的冀望頗深,心中早已做了將皇位傳給他的打算。

  可惜他對當皇帝沒啥興趣,始終抱著可當可不當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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