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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感覺她的柔荑扣在頸後,朱胤然猛地窒了窒,不自覺地,唇邊微揚出一抹淡不可聞的笑容。

  一切就待她養好傷再說了!

  第五章

  離王府五十裡外有一處簡樸的居屋,是朱胤然的奶娘——卿嫂生前的居所。

  石屋臨水畔,因年久失修幾乎要被岸邊的蘆葦叢給掩沒,每到秋分,白色蘆花隨風漫著白浪,映在水面勾勒出一幅閒逸的景致。

  因為鮮少人知曉此地,朱胤然有時至外地遠遊歸家,不一定會回府,反而喜歡打壺酒,坐在岸旁的棧道上看日月星辰。

  小屋不大,佈置簡單,除了小廳外尚有一間睡房及廚房,因為久無人居又臨水邊,鼻息間有股濕黴味。

  但此刻朱胤然管不了那麼多,他一進屋便讓水蘊星倚在榻邊,之後點亮桌上的燈燭。

  「這是哪裡?」半睜開眸,水蘊星有氣無力地開口。

  「你只管安心在這邊養傷,其餘的我會處理!」他斂眉,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沉聲道:「我得看看你的傷。」

  「什麼?」

  「逞強沒用。」不理會她眸中迸出欲殺人的目光,他毅然朝她邁去,頎長的體魄在她面前落下一道暗影。

  水蘊星察覺到他的動機,身子下意識地直往榻內移。「如果你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他微微一笑,因為她的反應,喉間滾出笑意。「只是看你的傷,何必大驚小怪?」

  「我自己會處理……不勞你費心!」煢煢燭光將她瑩潤的肌膚帶出一層柔美的光暈,也映出她益發蒼白的臉色。

  那憐人的模樣教人如何不在意?朱胤然無奈歎了口氣。「若真能不費心倒好,只可惜我捨不得。」

  他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

  水蘊星垂眸,不敢細思朱胤然話裡的涵意。

  許是因為他的話讓身子過度緊繃,肩頭一熱,緊接著劇烈的疼痛又迅速爆發開來,讓她幾近昏厥。

  朱胤然瞧著她痛苦的表情,二話不說地拉開她的衣衫,在瞥見印在她雪白肩上那怵目驚心的掌印時,眉瞬即擰起。「你還想逞強多久?」

  水蘊星蹙緊了眉,因為疼痛,清雅的臉龐已無暇顧及羞赧。

  「再晚一個時辰,就什麼都不用說了!」一思及那可能,朱胤然的濃眉陰鬱糾結,全身肌肉在一瞬間緊繃。

  三弟派出的黑衣人不但武功驚人,而且陰險毒辣,落在水蘊星肩上這一掌雖未達十成力道,卻也已猛烈地足以取人性命。

  水蘊星身負重傷、靈珠再次失蹤,再加上朱胤然勃然的怒意,委屈、失落、難堪的情緒百轉千回頓時湧上心頭,讓向來倔強高傲的她抑不住地落了淚。

  「我不用你幫……你要走便走,不必張口閉口訓人!」她星眸含淚,模樣惹人疼惜。

  朱胤然看著她潸然落淚的模樣,霍地將她攬入懷裡啞道:「不是訓你、也不是怪你,是心疼你,你懂嗎?」

  如此誠摯的話語讓水蘊星的心湖掀起了波濤巨浪,偏偏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無法反應。

  今天他一再對她做出逾越禮數的動作,她還能再抗拒他的柔情嗎?

  「傷你的惡人心機歹毒,你先吃下這藥丸,我再替你運功療傷。」未察覺她的心思,朱胤然放開她的身子,揚指揩去她的淚,柔聲道。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滿腹的抱怨頓時煙消雲散,是因為他……喜愛她?是這樣嗎?

  從初識開始,她莫名地就是討厭他!

  但為何今夜,心底卻竄動著奇異的騷動,這想找個人依靠的渴望完全不似她向來灑脫的性格!

  難道這一切只因那個吻……

  她心亂如麻。

  「先讓我為你療傷,待你身子舒坦些再說。」朱胤然胸口微微發熱,聽她當面質問,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地淡笑。

  他們之間的氣氛就猶如桌上隨風搖曳的燭火,曖昧不明地緊緊纏在兩人各懷心事的倒影上。

  待朱胤然為她運氣療傷後,他扶著水蘊星躺下。「我得回王府一趟,記住不要離開這裡,切莫挑釁王府的辦事能力,現下外頭可能已經布下天羅地網要捉偷珠之人,知道嗎?」

  水蘊星搧了搧眼睫,感覺到體內充斥著朱胤然的真氣,思緒渾噩地讓她連應答也顯得吃力。

  月兒悄悄露臉,透過木頭窗櫺撇下一地昏黃,岸邊的蘆葦隨風發出摩挲的沙沙聲調,湖水淺擊棧道,聽著這些聲音,她漸漸安心沉睡。

  輕合上眼,身體的不適消失了,而朱胤然看著榻上漸熟睡的人兒,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萬把燭光點亮了深沉的夜,季王府內因為失珠,整夜燈火通明,透著沉重的氣氛。

  季王半披錦袍,向來銳利的目光環視偌大的偏廳,那氣勢讓在場的人無不噤若寒蟬。

  雙手落在椅上扶手,他那炤炤閃亮的眸子滿是憤怒。「王府戒備森嚴,又怎麼會讓一顆靈珠不翼而飛呢!」

  「父王,失珠之事,二哥必知其因!」朱泫義眉心輕蹙,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將原本「栽贓」的計畫落實。

  季王擰起灰白眉宇,哪裡不明白子嗣之間奪權爭鬥的心機是何等黑暗!一思及此,額際竟不自覺地隱隱泛疼。

  「二哥派人入府監珠,已確定為父王賀壽的靈珠為真品,接著便發現黑衣人出現在書閣,隨後靈珠即不翼而飛,孩兒推斷,這是二哥的計謀。」

  季王聞言,原本平靜的面孔添上幾分震驚。「此話當真屬實?」

  在三個兒子中,他本屬意將王位傳給老二,偏偏朱胤然淡泊執拗的性子一再辜負他有意無意的安排。

  此次失珠讓他不由得懷疑,這是老二為了讓他徹底死心而使的手段。

  「父王!二弟未到,咱們不能單聽三弟的片面之詞就定了他的罪;再說既是三弟的推斷,其中虛實更得詳加查證。」眼見父王似乎有些動搖,始終杵在一旁的長子朱衍昱突地開口,挑釁的意味甚濃。

  朱泫義臉色鐵青地瞪著他。「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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