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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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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狂風暴雨,豆大的雨點撲打在房外的芭蕉、芋葉上,似亂了譜的曲調,教人憂懼的心情更添了煩亂。 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再想他、不再愛他,卻因為三姊的家書亂了心緒。 水蘊星杵在窗前緊繃著臉,又是懊惱、又是擔心地被矛盾的心情折磨著。 好不容易雨歇天晴,躲在烏雲後的晨陽悄悄露臉,綻放暖了一地的金燦日陽。那湛藍的天空宛若剔透的水色琉璃,讓人瞧不出昨夜的風雨肆虐。 曙光才露,水蘊星就急忙踏出閨房,一出房門,父親慈藹的面容便落入眼底。 「這麼早上哪去?」 「我……到海邊走走。」水蘊星支吾著,清雅的面容透著一夜未眠的疲憊。 相較女兒的憔悴,水謙和反而顯得神采奕奕。「正巧,咱們父女倆一起去。」 她目光一沉,小心探問。「爹去海邊做什麼?又或者有什麼消息?」 「自失去鎮島靈珠後,這莫名的暴風雨總會不期然地發生,按島例是要四處巡視的。」他清了清嗓,思忖片刻又道:「對了,倒是小柱子回來了。」 水蘊星眨了眨眼,一臉困惑地問:「小柱子?他……他怎麼會回來?」 「他說他與朱公子坐同一艘船一起回來的。」 直直瞅著父親,水蘊星震了震。「那……意思是?」 「禍福難論,過不過得了這場災厄,端看他個人的造化。」水謙和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溫聲道。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表情淒然地顫聲道:「爹……星兒不想他死呀!」 水謙和見狀安慰道:「放心!你留下來安心歇著,若真有他的消息,爹會派人通知你的。」 她搖搖頭,淚水無意識的溢出眼眶,堅決道:「不!我不要休息,就算他真的慘遭不幸,我也要尋回他!」 她轉身飛快地奪門而出,腦中飛轉的念頭是—— 朱胤然你這混蛋,你若真就這麼走了,我會恨死你、恨得讓你上不了西天、下不了地獄! 佇在小碼頭,水蘊星再一次嘗到等不到人的心酸苦楚。 她一早繞著島外圍走了一圈,海邊除了被狂風掃落的殘枝、落葉,還有幾片被浪擊打上岸的船板、桅木外,其餘什麼都沒有。 轉眼間半天又這麼過去了,水蘊星把玩著聽說是朱胤然由王海那邊搶過來的手鏈,忍不住傻傻地又哭又笑。 她還真看不出來,像朱胤然這麼溫文爾雅的人也會做出這種事,就像當日為了救她脫離險境,迫使他不得不使出暗器般,好像所有的壞事都是為了她一樣。 她歎了口氣,既是如此,他怎麼可以投入別的姑娘懷裡呢? 她一氣之下,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讓那嬌橫的身影打得更亂,倏地揚臂把他送的手鏈往前拋擲,一邊吼道:「朱胤然,你混蛋、混蛋!」 「姑娘精神似乎挺好的。」 一抹虛浮的笑聲落入耳底,水蘊星猛然旋身,心底的哀愁一發不可收拾地怒泄而出。「關你什麼事,這是——」 當水蘊星眼底映入一抹高大的人影時,她的呼吸驟然停住,眸光直直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男子面色蒼白、腳步虛浮,想必是費盡一番折騰才順利上岸。 他那一頭未束理的亂髮披在身後、破爛的上衣掩不住結實體魄,露出了大片胸膛…… 一看見他,水蘊星渾身血液沸騰似地,幾乎無法思考。 即便落魄如此,他還是英挺迫人! 「想來我是通過靈珠島的考驗,又或者這一切……只是幻覺?」朱胤然在看見水蘊星清雅的面容後,失神地扯了扯唇瓣,喃喃自語著。 他運氣不好,雖然順利躲過暴風雨,卻在上岸前一刻被珊瑚礁給劃傷了腳,流了多少血他不清楚,只知道他在恍惚中仍堅持著——要見水蘊星! 「不、不是幻覺……」她移動著步履,內心驚喜欲狂。 朱胤然揚了揚眉,縱使思緒渾沌,還是擠出腦中一直盤旋的話。「星兒,對不起!」 他的話似一劑靈藥,瞬即掃去她心中所有的難過與憂心。 看著他俊朗的眉目、深邃的黑眸與熟悉的俊顏,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怔愣著。 「星兒、星兒……」他輕喚,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驀地倒地不起。 水蘊星飛也似地張臂抱著他,淚如雨下。「我原諒你了!」 安心地合上眼,朱胤然的氣息短促地落在她的頸邊,成了無語的歎息。 「不礙事,這公子身強體壯,好好休養個三五天就成了,比較嚴重的是大腿上的傷,口子不小,得好生照料著。」 島上的大夫姓言,是前年才來的,年輕英俊又醫術高明,是島上許多姑娘傾心的對象。 「有勞大夫。」水蘊星將藥箱遞給他,隱約察覺到他眸中不尋常的愛戀,倏地飛快地別開眼,下意識坐回床畔,緊緊握著心愛男子的手。 大夫瞧著她緊張的神情,抑不住搖搖頭笑了笑。「這藥方我留下,晚些你再差人過來藥堂取藥。」 「好。」她微微頷首,拙著床上男子的手不自覺加了幾分力道。 「那不叨擾了。」他識趣退出,早看出姑娘心有所屬。 待大夫的身影漸遠,水蘊星才暗暗松了口氣。 「四姑娘,我的手要被你擰斷了。」 調侃的話語傳來,水蘊星回過眸才發現朱胤然早已睜眼,不知凝睇了她多久。 水蘊星眨了眨眼,連忙放開手驚呼。「你醒了?」 「還瞧見別的男人覬覦我家娘子的神情。」他俊眸微眯,刻意加重了「覬覦」兩字。 水蘊星怔怔地覷著他,萬般柔情在瞬間被心頭一把火迅速燃盡。「你腦子定是讓海水給浸壞了,誰、誰是你娘子?」 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朱胤然不以為意地抬起手,輕輕撫著她如凝脂般的雪膚歎道:「星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吧?」 「沒有!」水蘊星別過臉,知道他精神好了些後,新仇舊恨跟著漫上心頭。 他低眸斂眉,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為他憂心的神情,他或許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出於他的想像。 「我知道你生氣,也知道你絕對有資格恨我,但不要氣太久,好嗎?」 他放低姿態柔聲哄道,溫柔的嗓音似絲般縫蜷纏入她的心口,讓她內心強烈的掙扎,對他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星兒!」 「我氣!怎能不氣,我恨死你、討厭你!永遠永遠都不理你!」她嚷著,理智盡失地掄起拳頭,以所有的氣力槌打著他結實的胸膛。 朱胤然瞧著她生氣的模樣,在她眼底探見她眸中深不可測的情意,一顆懸蕩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 「沒關係,只要你心裡還有我便成了。」他輕扯唇,縱容她恣意地發洩情緒。 許是喊累、哭累也打累了,她趴在他的身上,眼淚如珍珠般、一顆一顆落在他的胸口上。 「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吻她、抱她、怎麼可以讓我等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傷心難過!」淚水夾著委屈、怒意,讓她的話語無倫次、亂七八糟地揉成了一團,卻更加深朱胤然心裡的愧疚。 張臂抱著水蘊星柔軟的嬌軀,朱胤然沉聲開口。「我道歉,因為千襲的任性讓你受了傷。」 他捧著她的臉,讓她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眸底濃烈的深情。「我不管你信不信,當時千襲為了讓我回到王府,她下藥迷昏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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