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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們拼命在教室裡吵鬧,音樂老師說了些什麼,旁邊有誰在叫嚷什麼,郭凝純都沒有聽進去。

  只是,她從剛才就一直凝視著林想歌。

  「……你的衣服會髒哦。」她虛弱地笑著提醒他。

  「嗯。沒關係。」他喘著氣,點頭對她嚴肅說道。

  從早上忍耐到現在的郭凝純,雖然一直告訴自己沒事,但也終於到了極限。她喘了一大口氣,就好像那口氣忍了很久似的,忽然整個人無力地往後仰,同學當場大叫,大家都以為她流鼻血流到昏倒了;林想歌也露出吃驚的表情,趕緊拉住她的手,讓她不至於摔下椅子,但因為他力氣不夠,差點也跟著一起翻倒,幸好老師及時拉住他們。

  「哇!真的死翹翹啦!」同學們騷動起來。

  接下來,她眼前的聲音和畫面變得模模糊糊。

  老師立刻將她和林想歌帶到保健室,她隱約感覺到林想歌充滿罪惡感地站在病床旁,然後保健室老師說出了她的秘密——

  「唉呀,這孩子在發高燒啊。」

  自己果然是生病了。郭凝純迷迷糊糊地想著。

  「應該是忍很久了才會這樣暈倒。」保健老師在檢查完畢後,回過頭向林想歌道:「這位同學,她是生病所以才會這樣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鼻血已經停住,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大概是察覺小孩子的不安,保健老師語氣慈藹地解釋著,跟著告訴一旁的導師打電話請家長把她帶回去。

  不行,媽媽還要去照顧哥哥。郭凝純見狀,一急,用手抓住導師的衣角。

  想要笑著說自己沒事,卻難以辦到,她連搖頭都覺得很吃力。

  「怎麼了?你好好休息,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喔。」導師只是溫柔地這麼說,隨即離開床沿。郭凝純知道自己無力改變老師必須要讓媽媽知道這事的決定。

  導師和保健老師在旁邊進行處理,郭凝純看著仍站在床邊的林想歌,低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才能斷斷續續地道:

  「副、副班長……對……對不……起……」

  她非常誠懇地道歉。

  然後,她看見林想歌在聽見她說的話後,眼睛睜得大大的。

  沒多久,媽媽便趕到學校來。雖然她想要媽媽別擔心,但實際上她已經病到只能在心裡想想而說不出來了。媽媽先帶她去看醫生,然後買了她最喜歡吃的泡芙給她,又給她糖果獎勵她勇敢吃藥。

  她很久很久沒有被這麼照顧了,因為哥哥身體不好,比起她,需要更多更多的關心才行,不然哥哥就不會好起來。她總是這樣想,所以,不讓自己成為麻煩。

  她要趕快好起來,不要讓媽媽把時間花在她身上才行。

  翌日,她睡醒之後摸摸額頭,燒退了,頭也不昏了。

  她在爸爸媽媽起床前先到陽臺拿已經洗好晾乾的制服。雖然明明大部分的血跡都洗掉了,但她覺得似乎有一塊淺淺的褐色痕跡還留在那裡。

  不知道林想歌的制服是不是也是這樣子?

  她想今天上學的時候問他。昨天他有跟她講話了,所以,不會不理她了吧?

  雖然這樣小小地計劃著,但是之後家裡接到電話,說哥哥病情危急,從那一天起的一個星期,她再沒去過學校。

  颱風要來了。

  由於風速已達放假標準,所以電視新聞紛紛以跑馬燈的方式告知隔日停班停課的地區。那天晚上雨很大,風也相當強勁,窗戶甚至動搖起來。

  一整個晚上風雨持續不斷的喧鬧,令來到這裡之後就淺眠的林想歌一夜未闔眼。

  早上,雨仍一直下,風勢還是一樣地強大。

  因為聽到有東西撞擊窗戶的聲音,所以林想歌打開門,撐傘到外面察看。不知道哪裡吹來的紙箱,落在一樓的外牆,他將它移至不會再被吹跑、危及到別人的地方之後,正欲轉身進屋,就望見十公尺外的那棟老舊房舍有人蹲坐在那裡。

  那不是別人,就是郭凝純。

  她肩上架著一把便利商店買來的透明傘,傘骨還有一根歪掉了,坐在屋簷下的小凳子上,只是望著屋前的道路。

  那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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