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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嗯?」越說越小聲了,她是悶在被子裡跟他講話?

  她抬眼看著光潔的木制地板,反照出了她的表情,一種連自己都末見過的表情。

  「花圃裡……我種的花,發芽了。」沒有不耐煩,他在聽她說話呢。

  「花?」呃……糟糕,詞窮了!要回答什麼?問她種的是什麼花?叮囑她不要忘記澆水?小心小鬼頭們去搞破壞?

  他突然停住,發現自己竟被她的輕聲細語影響了。

  真怪!他幹嘛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緊張地排演應對?昂首睇著天花板的白色燈管,想起她之前還說那是太陽……長條形的?他忍不住笑。清咳一聲,道:「你很努力。」乖乖。

  他誇她……誇她呢……孟思君閉緊了眼,不敢再看向地板上那個奇怪的自己。

  怎麼辦?心跳好大聲,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有人找我,我掛電話了。」駱暘回過頭才發現葉書禦拿著個紙袋站在門口,還悠閒地作了個「儘管講」的手勢;他贈與一個白眼。想到一件事,又開口問:「對了,你身體還好吧?」他提醒過莫姨多注意她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嗯。」她楞了下,另一手撫著肩上的圍巾,低低地應了一聲。

  「那就好。再見。」他簡潔的說完話,卻沒有先斷線,反而靜下來等地。

  「再……再見。」她頓了頓,差點忘記剛學會的回答。

  聽到她道別了,他才收線。

  手裡發熱的東西傳來嘟嘟聲響,孟恩君仍蹲在地上,沒有將之放回原位。

  她抱著嘟個不停的電話筒和包著頸肩的圍巾,連同自己熱得快冒煙的頭,一起埋進雙膝中。

  深深地,好久好久都不曾抬起。

  「你真是罪惡。」看著好友掛上電話,葉書禦走進門,懶洋洋地出口調侃。

  「什麼?」駱暘攢緊眉心。

  「剛剛跟你講電話的是上次那位小姐吧?」嘖嘖…

  「你怎麼知道?」他吊高眼。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全偷聽到了。葉書禦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斯文地勾起笑。

  「孤苦無依的弱女子,遇上了一副強壯的肩膀和胸懷,替她遮風擋雨,無所怨言的拔刀相助……你說,她怎能不被吸引?」

  什麼拔刀拔劍的!

  駱暘睇著他的銀邊眼鏡,半晌後,才啟唇問道:「什麼意思?」有聽沒懂!

  「呵……」葉書禦笑出聲音,走到桌邊。「你最大的罪過,就是在連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跑去攪亂人家一池春水。」遲鈍!

  他明白了。

  「我又不是你。用一張無害的笑臉去誆騙世人,故意迷得大家暈頭轉向,實際上卻沒半點那個意思。」怯!他怎麼會跟這種人交朋友。「你放心好了,我長得一副凶樣,沒什麼人會看上眼的。」他可是清楚得很。

  「你以為所有人都這麼膚淺?」例外的,可是會出乎意料地多得數不清喔。

  「至少我看到的大部分是如此。」不過……該怎麼說?那女人的確是不太一樣,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選了個外表像山大王的他拚命信任。憶起她那副膽怯的愛困相,駱暘唇邊不自覺地有著不甚明顯的笑意。

  他一愣!驚奇地察覺她又進駐到自己的思緒裡搗亂了。雖然他沒跟她見面,但這些日子,總是曾像這樣突然地想起她,而他也就很理直氣壯地把原因歸咎於她實在太沒辦法讓人放心。

  把她的事先擺在一旁,他抬眸望向葉書禦——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附加消息。」他微薄的唇揚起微笑,「你想先聽哪一個?」好難選擇哪。

  這傢伙這麼無聊,怎麼不回公司玩自己的員工?他一揮手。「照順序來吧。」

  「壞消息是,銀行的那個建築設計案,就誠如我之前所說的,沒你的分。」一點也不意外地被內定的事務所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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