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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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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趕她,端木麗把活頁夾在腋下,接過水杯以及藥包,喝一口水後,仰首將好幾顆藥丸一次吞下。 將水杯還給他,她道:「謝謝。」順手推了下眼鏡,翻開數據夾就要看,卻立刻被抽走。她不禁抬起臉。 只見藍禮央垂眼看著她,低沉道:「我說的是請『立刻』睡覺。」特別加重那兩個字。 有那麼幾秒,端木麗忘了要反應。 「……我知道了。」完全沒得商量的樣子。她只好轉身走向自己的床,趴上去的時候還全身放鬆地吐出一口氣,抱住她的大熊布偶,雙手留戀地攀上它的脖子,就像剛才對藍禮央做的一樣。 正拿掉眼鏡放上床頭打算闔眼,卻發現平常應該會退下的藍禮央,這次在她的梳粧檯前坐了下來。 原本慵懶的氣氛瞬間毀滅。她整個人僵掉。 「……怎麼了?」她問。近視很深的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有種他正凝視著自己的錯覺。 只聽他道:「我會等您睡著再離開。」 是怕她會偷看公司文件,還是怕她又突然不舒服?她已經毫無信用可言了?沒辦法,誰叫她是一個不會自我管理的上司……還是小姐,唉,算了。 雖然有點熱,但她還是拉起被單蓋住身體;被他這樣在一旁看著,不用什麼遮住自己實在不行。 「請當我不在即可。」房間的燈光變暗,被他調整成夜燈。 聽到藍禮央這麼說,她在心裡想著「怎麼可能做得到」,卻還是閉上雙眼。 一旦看不見東西,聽覺就變得敏銳了。雖然剛才根本沒注意到,但現在寧靜的空間裡,卻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 她的時鐘。放在梳粧檯上,在藍禮央的身旁。 聽不見任何屬於藍禮央的聲音,大概是他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倒是窗外的樹枝隨著風輕輕地刮著玻璃。很小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鬼怪要來開她的窗戶。 真的,好安靜。她之前也這麼覺得,這棟房子,太安靜了。 帶有安眠作用的藥物開始發揮效用,端木麗感覺腦袋逐漸變重,卻又緩慢地睜開雙眸。 由於困倦,令她原本就很不清楚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但她仍努力地想要看清昏暗燈色之中的藍禮央。 他就在她面前,沉默地,寧靜地,在她的身旁。 端木麗不自覺地輕輕抓住床單。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想要問他,即使她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禮,你不喜歡我回……回來嗎?」所以,才會生氣。 問出一直在逃避的疑問,意識好像快要從哪裡掉下去似的,她無力地合上眼睛。朦朦朧朧之中,她似乎聽見藍禮央低聲回答道:「不……我非常期待小姐回來。」 真的……嗎?但是,即使是假的,她也會有小小的喜悅。 在墜入睡夢之前,藍禮央獨自坐在暗處的畫面,像殘像般留在她腦海裡。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他一直待在這個太過安靜的地方。 始終不曾離開過。一直一直在這裡。 只有他一個人。 他太大意了。 明明是最靠近她的人,一整天都在她身邊,卻沒留心她的身體狀況;她會勞累不適,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 雖然希望她最好是停止工作請假在家休養,不過這似乎不可能做到。 先別提公司要推出新產品第二代,現在正是最需要高階主管坐鎮的時候,即使有執行長在,但身為副總的端木麗新就任,部門該怎麼協調、對她負什麼樣的責任,都要先行明確建立起來,否則之後會有造成混亂的可能性;而且端木麗副總的位置亦尚未坐穩,一個年輕貌美又跟上層是親戚關係的女性主管,已經十分具有各種讓人在背後說長論短的理由,若是再有才上任就因工作太忙而導致身體不適的消息傳出,那更會令人有她是個不可靠的花瓶的聯想。 對她已有先入為主觀念的人,絕不會去想她究竟做了多少工作才會如此勞累,只會認為她這樣就生病,是一個虛弱無用的嬌貴千金。 一旦如此,以後就再難扭轉此一結論。 她有多努力辛勞,他不會不知道;就因為這樣,更不能有讓人傳出微詞的機會。 就像是知道他在考慮什麼般,端木麗向他保證她的身份已經沒事了,她會小心,不會再有問題,堅持要到公司上班。 他只是凝視著她。她從來就不是個柔弱的人。 雖然的確是個千金小姐,不過,卻是一個會為了重要事物而敢跟歹徒搏鬥的千金小姐。 在她正經地和他約法三章,做出會聽他話準時吃藥用餐、會適當休息,以及不再暈倒的幾個承諾後,藍禮央才開車載她到公司。 今天她要跟執行長單獨進行早餐會談,由於不是正式的場合,而是兩兄妹的私人會面,雖然談的一定是公事,但並不需要他;在等待的期間,他將記事本所有的行程重新規劃。只要能騰出時間的地方,就給端木麗作為休息之用。 這之前一直讓她無限制地處理公事,午晚兩餐也總是一再延遲,甚至遺忘或兩餐並成一餐;因為看她那麼努力,所以默許她的亂來,卻導致錯誤的結果;不過,從今天開始,他會嚴格控管她。 一個小時之後,端木麗帶著兩本厚重的文件回來了,藍禮央已經備好水杯和藥包,拿進辦公室讓她服下,之後去研發和營銷兩部門聽取簡報。 中午,他到公司餐廳購買清淡營養的食物,在門口看著她埋首數據中的身影,輕敲辦公室的門框。 「您該用餐了。」門沒有關上,他直接進入。 她連頭也沒抬,專心閱讀報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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