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蛇女打虎 | 上頁 下頁
三十


  大致看了一下箭上刻痕,藍中妮微笑地拆開紙條。「瘋子亞啦!她大概沒時間走正門。」

  「的確是瘋子。」楚天狂重新脫衣上床。「紙條上寫些什麼?」

  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擰擰鼻頭、聳動左肩,將紙條遞給他。

  他看完後也跟著擦鼻頭。「她在說笑話吧?」

  「她從不用這種方式說笑話,你不如打個電話回去問一下。」她通常自己下手。藍中妮保留這句話。

  半信半疑的楚天狂心想撥個電話回去也好,他好久沒回家了,該報個平安。

  當電話響了近二十聲仍沒被接起,他開始有些憂慮,眉宇出現淡愁,一頭長髮抓掉了數根。

  「電話不通?」看情形天亞說對了。藍中妮看向他,「與其在這裡擔心,不如去醫院走一趟吧!」

  於是兩人著裝完畢出了門!紙條飄落在一角,阿大、阿二睜著可憐的大眼,望著空無一人的床,悲憐身為蛇類的無奈,輕易被主人遺忘。

  還是自己去庭院我看看有沒有築巢的小鳥可食。

  此時忽來一陣風翻動紙條,上頭寫著——

  楚風集團代理總裁車禍重傷送至白氏附屬要院,傷重危急,恐有性命之虞。同行者有其母林秀女,世交之女田溫柔,司機當場死亡。

  白氏附屬醫院

  原本鬧烘烘的病房在醫師的要求下,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只剩下病人和家屬。

  應該傷重不治的病人為難地吊高左腿,安慰全身無恙卻哭哭啼啼的母親,連手綁著繃帶的恬靜女子也在一旁哭笑不得,不知該安撫哪位才是。

  「那個沒心肝的貨車司機真可惡,大馬路上有那麼多輛車不去撞,幹麼專挑我們的座車撞?你看看一個手脫臼、一個腿骨折。嗚……他居然敢給我畏罪潛逃。」

  人家能不逃嗎?楚天默苦笑著。「媽,你罵了快一天了,要不要歇一下喘口氣?開水不用付錢。」

  「不孝子、死小孩,也不想想我為誰心疼、為誰不舍?嗚……老公,你兒子真不孝……」

  「媽,爸在美國和田伯伯討論合作事宜。」等他死了再哭訴還不遲。

  林秀女抽嘻地瞪著楚天默。「你們兄弟沒有一個聽話,天生來磨我,早知道一出生就捏死你們。」

  「媽——」她哭得他頭快裂了,他是病人呐!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媽。」她耍著小孩子脾氣,哭著將臉轉向一邊。

  他無奈的說:「是,林秀女女士、楚夫人,你打算學孟薑女把醫院給哭垮嗎?」她怎麼哭不累?

  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這點可以由母親身上得到印證,除了車輛翻覆時嚇呆了,她的眼淚幾乎沒有停過。

  真希望她繼續再呆滯下去,不是他不孝,而是快被母親的哭聲給逼瘋,到時他得轉病房,成為精神病房的一員。

  「你……你……枉費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嗚……前輩子欠你債呀!這樣子杵逆我。」

  楚天默忍住不用手捂耳,伯母親又找藉口指責他如何如何不孝、如何如何件道她,連護士都被她驚人的毅力給嚇得藥一丟就走,不敢多看住院帥哥一眼。

  曾幾何時資金單身漢淪為蟑螂、跳蚤,讓人避之惟恐不及?這全賴母親哭功的厲害。

  即使他刻意隱瞞身分,但現在醫院上下包括清潔婦,大概無人不知獨立病房住了哪號人物。

  「楚媽媽,喝口水吧!哭太久對身體不好。」雖然手不方便,由溫柔仍溫柔地單手端了杯水過來。

  接過白開水,林秀女心疼地扶她坐下。「別招呼我了,手都受傷還亂動,萬一廢了怎麼辦?」

  「媽,沒那麼嚴重,溫柔的手只是脫臼而已,醫院用彈性繃帶固定,是以防碰撞再次脫臼罷了。」

  有沒有搞錯?到底誰的傷勢比較嚴重?楚天默感慨親生兒子不如世交之女。

  「小兔崽子,你給我閉嘴,你要是有溫柔一半的體貼,我給你做牛做馬都甘心。」

  林秀女忍不住大歎,親不如疏,黍不如秣。

  「做牛做馬?!少念兩句我就阿彌陀佛了。」楚天默小聲的嘀咕著。

  「你說什麼?」林秀女耳朵特尖,一點風吹草動都難逃耳目。

  「沒什麼。」他哪敢說什麼。「媽,你要不要回家休息?醫院細菌多,不適合老人家待太久。」

  老母雞性格的林秀女不顧兒子一隻腳不方便,兩根筷子一戳。「我哪裡老?還不是給你們兄弟氣的。」

  人家是養兒防老,她是養兒做孝母,當兒子的老奴才。

  別人的孩子乖乖巧巧不用父母擔心,她的一雙兒子是來討債,稍微說一句重話就擺臉色給她瞧,關心他當驢肝肺,根本不識當母親的難處。

  富貴出身的林秀女自幼好命,可是人總是不知足、不滿現況,貪心的要擁有全世界。

  「是啦!楚媽媽不老,永遠青春年少,就像溫柔的小姊姊。」田溫柔輕聲地哄著。

  老人囡仔性,個性就像小孩子,哄哄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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