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雷米爾的指環·上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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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他才由那雙看似溫暖的眼中發現少了正常人該有的生氣。 「嗯,她是。」說不上激動或喜悅,楊雙亞隱約感覺一些不對勁。 「為什麼她都沒有變老,臉上連條皺紋也不生?」太不合常理。 這也是她的疑問,若對方真是她的母親也該五十多歲了,她在三十歲才生下她,因此不該看起來比她最後一次見她還來得年輕好幾歲。 歲月對女人一向不留情,十年的時間足以摧毀原先的美麗,留下些微的痕跡提醒女人不再年輕的訊息,衰老很快地會找上門。 而她卻不受任何影響,依然擁有昔日的風采,水嫩的肌膚更加細緻,吹彈可破的好似不是真人。 「我可愛的孩子們,過來讓媽看看你們長大的模樣。」敞開雙臂的許夢湖渾身散發母性的慈光看著他們倆。 不放心的雲中嶽拉住正要走過去的楊雙亞,擔憂兩字明顯寫在眼底。 她回他一個要他安心的眼神,在這屋子裡沒人傷得了她,有他的保護她不會有事。 「都長那麼大了,媽好想你們,你們這些年過得好嗎?」她主動上前擁著兩人,看起來像是捨不得他們受苦。 可是姊弟倆卻感受不到母親的溫暖,在她臉上沒有所謂的感傷和心疼。 「很好,姨婆很照顧我們。」楊雙亞也思念母親,但是……感覺完全不同。 是太久沒見面了嗎?大家都變了。 「姨婆?」她看向背微駝的老婦,眼神透著陌生,似在確認什麼地多看兩眼,然後露出合宜的微笑一點頭。「是如月阿姨,你老了很多,我幾乎快認不出你了。」 「哼!你倒是愈活愈年輕,是喝了什麼青春永駐的藥水,讓我這老太婆也試試回春的感覺。」人到了一定歲數還能不老嗎? 許夢湖的反應遲鈍了些,不懂她在說什麼地嗄了一聲。「我沒喝什麼藥水,我一直在睡覺。」 睡了多久她也不曉得,只是眼睛一睜開就是現在的樣子。 「睡覺?!」那是什麼意思。 「對呀!不停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說什麼我傷得很重,可能救不活,然後我的身體變得很重,完全沒辦法動。」她像在回想地茫了眼,星眸迷離。 想不起來了,是誰在耳邊說話,不斷重複非常重要的事。 「媽,你還記得誰救了你嗎?住在哪間醫院?有什麼人,你睡下多久?」 面對楊雙青的詢問,反應總是慢半拍的許夢湖困惑地說:「醫院不都長一樣,白白的牆,白白的天花板,以及穿著一身白的醫生、護士。」 是有不少穿白袍的男男女女在她身邊走動,一下子看她瞳孔反應,一下子量她的腦波、脈搏,看得她暈頭轉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那你怎麼知曉我們在這裡?」看她回答的口氣十分遲緩,不耐煩的楊雙青問出心底的疑惑。 她笑了,笑得很溫柔。「我到處找你們呀!從德國到美國,又從美國回到紐西蘭,然後想起如月阿姨在臺灣,所以就來碰碰運氣。」 「你找到我們了!」終於。 「是呀!我找到你們了,剛才我去敲門時沒人應門,我就想過來問問鄰居有沒有瞧見隔壁的人,沒想到你們會在這裡。」找到他們要做什麼呢? 帶走楊家姊弟——一道嚴厲的聲音驀地從她腦中響起。 「真是好狗運。」杜如月嘟囔的一嘲。 「小青,你長得好高,跟你爸爸一樣高。」摸著他的頭,一絲母愛微微流露。 「不要叫我小青啦!我以前就說過這個小名很難聽。」青春期的少年很彆扭,他抗議地發出不滿。 「那是因為你不喜歡蛇,說什麼白蛇傳裡的故事全是騙人的,你不要當那條笨笨的小青蛇。」她脫口說出腦裡面的殘存記憶。 原本有所疑慮的楊家姊弟在聽見她這番取笑的話後,眼眶微紅的確信她就是他們的母親,這件日常小事只有他們自家人才曉得,當時他們還笑著要把小青煮來吃。 至於她為什麼沒死,以及她容貌為何未變反而不重要,世界上有不少奇跡是沒有理由的。 「媽,我想你。」只要她還活著,他不在乎被取什麼小名。 「乖,我也想你。對了,你們父親呢?他怎麼沒陪著你們?」這時她倒想起有個丈夫。 聽著她古怪的問法,表情複雜的姊弟互視一眼。 「爸死了,你忘了嗎?」他比她早一步離開他們,為了保護她。 「咦,死了?」許夢湖眼中沒有悲傷,狐疑地頓了一下。「什麼時候死的?我怎麼沒印象。」 聽到這裡,姊弟倆和杜如月又覺得奇怪了,她的記憶似乎是不連貫、有所選擇的,即使她活生生地和他們對談著,卻讓人感到刻板、不自然,有種像是「做」出來的感覺。 「媽,爸在十年前過世的,你還記得辛克爾生化研究中心嗎?」一個她下想回憶的地獄。 「辛克爾」三個字明顯給她某種程度的刺激,許夢湖的眼睛出現短暫的深層恐懼,但隨即空洞的一眨,快如煙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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