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草莓滿地紅 | 上頁 下頁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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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狼籍的實驗室椅倒桌斜,紙片淩亂,滿地實驗用的化學液體黏稠微幹,彷佛二次大戰重現,逃難時太匆忙來不及整理。 怔了一下的慕少槿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的障礙物,避開五顏六色的化學物,因為重新組合的新元素尚未測試,有毒與否仍是未知數。 她在一堆數據圖表當中尋找重要資料,打開計算機叫出上了十道密碼的方程式,心微寬的發現未被剽竊成功。 「慕──慕同學……」 微弱的聲音由第三實驗室內傳來,她將程序拷貝收入磁盤之中,關上計算機朝另一端「攀山越嶺」而去。 半掩的門同樣未上鎖,她神色緊繃的猶豫了老半天,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用力一撞,以免失了勇氣掉頭離去,棄呼救者於不顧。 但是她沖得太快忘了開燈,沒發現距離門板不到十公分的地上躺了一具人型障礙物,猛地重心不穩絆了一下,滿有份量的身子像玩疊疊樂似的疊上悶哼一聲的骨頭。 「角……角滕教授?!」她摸到一把鬍子。 唔!好象是尼龍繩。 「你……你──你還不起來,想壓死我老人家呀!」他都七十有一了,不比年輕時的體力。 「喔!」慕少槿訕笑的扶扶眼鏡,隨即打開照明用的小燈。 「教授,你在練習逃生術嗎?」 他沒好氣的一瞟。「你一天不損我老人家很痛苦呀!沒瞧見我被人捆著嗎?」 沒人會把自己綁得像肉粽睡在冰冷地面。 「教授,人家是關心你呐!我怕你一個人玩得太開心不想有人打擾。」踢開灑了半瓶的汞粉,她用美工刀劃開他手腳上的繩索。 角滕教授全名角滕勝,英日混血的日本人,五官偏向西方十分立體,發色微黃並不黑,猛一看會以為也是歐美國家的人民。 但是他來台四十餘年鮮少回日本,娶了位道地的臺灣老婆落地生根,台語說得比國語溜,中文的發音比日文正確。 由於兩夫婦膝下無子,因此將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少了長輩的嚴厲多了一絲風趣,沒有任何架子的和學生打成一片,和樂得像一家人。 「嗯哼!你逃課也蹺得太凶了吧!自己說有多久沒到實驗室了?」人老了,手腳不靈活。 老眼吃痛的眯起,角滕勝揉散腕間的淤痕讓血液順流,甩甩發麻的腳才在她的攙扶下起身。 「人家請假了嘛,可是我沒荒廢課業的完成了E元素的配方。」算是勤勉向上的好學生。 「完成了?」這麼快,他預估至少得花上三到六個月的時間。 「天才是寂寞的。」慕少槿臭屁的揚揚鼻翼,一副她也不想太聰明的模樣。 因為會遭嫉妒。 「帶來了嗎?」揉揉發疼的太陽穴,他步履蹣跚的扶著牆找了張椅子坐下。 「嗯!我先帶十西西來和生長激素調配看看。」看能不能兼容。「教授,你欠人錢嗎?」 角滕勝一吹鬍子地瞪她。「我看來是欠債不還的人嗎?」 「嗯!很像……」呃,口誤,更正。「不然呢?你老婆偷漢子被你逮個正著,你一怒之下拿王水追殺,結果反制於人?」 所以才會搞得一團亂。 「你這丫頭不能挑點正經的話呀!老是口沒遮攔的亂說一通。」換了其它教授早當了她,哪容她胡說八道。 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們夫婦可恩愛得很,豈是她能挑撥離間。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來鬧事嗎?」實驗室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堆馬福林和化學藥品。 沒人會想搶吧!他們只是大學附屬的實驗室而非金融機構,搶了馬福林也沒用,除非用來泡屍體。 歎了一口氣,角滕勝苦笑的指著空無一物的格架。「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說我們發明長生不老的藥能延年益壽,所以招來眼紅的煞星上門。」 「全拿走了?」不會吧!這麼長。 「你自個瞧瞧還有沒有遺漏的,我這把老骨頭快散了,沒法子幫你找。」人家到了他這把年紀早享清福去,誰像他飽受驚嚇地讓後生小輩折騰。 一大清早一如往常的先到公園散散步,喂喂鴨子,悠閒的和老伴談起身後事,笑著要找塊風水好的墓地同葬,誰也不許先離開誰,同生共死再結來世情。 誰知他剛和老伴分手想去市場買條鮮魚煮味噌湯,一輛土黃色的廂型車在身邊停住,二話不說的將他拉上車直駛向實驗室。 當時他又急又慌地怕老伴擔心,想和對方講道理卻反遭捆綁,死老鼠味的臭布硬往他嘴裡塞。 他一個大學教授領的是死薪水不致得罪人,因此他第一直覺的想到實驗室內的成果。 可是是誰洩漏了消息呢? 誰會讓自己的研究付之一炬?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透,實驗室的榮譽重於一切,出賣合作成員等於自斷生路,有效的生長激素仍有許多瑕疵尚需改進,穩定度係數只有三。 以一到十來區分,三是指不穩定中的變量,隨時有可能產生基因突變,必須升級到五才能用在人的身上,否則會對人體產生不確定的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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