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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很好,記住別讓任何活的生物碰觸我專屬的唇,我訂下契約了。」口一含,他在她唇上烙下屬於自己的記號。

  看似玩世不恭的上官可憐也有他純然男性的霸氣,一旦認定就不允許別人來搶奪,他會將私有物藏在隱密又安全的地方再加以重重防護,令生人無從跨越那一道無形的柵欄。他享受女人追逐的愛慕眼光,也樂於接受她們的崇拜,但是看慣了父母恩愛的婚姻生活,他對愛情的品質超乎尋常的挑剔。

  吊兒郎當的無賴行徑是因為他一直遇不上值得用心的肋骨,因此他以遊戲的心態在花叢裡采蜜。看能不能在百花之中采到那朵只屬於他的小白花。

  人呐!總是不知道饜足,他對每一位女人都好言好語的面帶微笑對待,當她們是易碎的玉小心捧著,多情的殷勤總叫人情不自禁,以為人人都有機會成為他的最愛。

  可惜的是沒人看穿他假面具下的本質是邪惡的。

  他喜歡女人、接近女人,甚至膜拜她們千嬌百媚的肉體,但他放蕩的外表下卻只愛自己,他自戀的程度足以媲美愛上自己倒影的美少男納西斯,庸俗的脂粉是入不了他的眼。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叫他身邊至親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嬌豔、美麗,一個比一個有個性,讓他的眼光不由得提高,沒有天人般的姿色還真引不起他的專注。

  當然啦!第一眼的對不對味很重要,草包型、花癡型的美女他可是敬謝不敏。

  他從不花時間追求女人,更不會晨昏定省的伺候女人,他的人生觀是相逢即是有緣,何必朝朝暮暮,當下的快樂要及時,他不承諾未來。

  「現在你解了吧!我們之間也不是朋友,你要牢記我的味道。」越是珍惜她越是不願玷辱她的純真,以前對待女人的輕率方式不適用她身上。

  不然依他以前的紀錄怎麼可能不風流,電眼一送就電得對方茫酥酥,食指一勾床上見真章,不拼個汗水淋漓怎干休。

  「不是朋友是什麼?」她還是不懂,心跳得厲害,隱約有著莫名的騷動要破繭而出。

  除了朋友還能是什麼,大天使們只告訴過她以誠待人,以愛服人,真理永世不滅。

  「自己想清楚,凡事要用『心』。」他在她胸口最接近心臟的位置輕點一下。「有些事是需要自己體會的,別人幫不上忙。」

  譬如愛情。

  她太生嫩了,得加強練習。上官可憐在她唇上蹂躪一番才滿意的退開。

  「好了,我真的得出門了,你要好好地想著我告訴你的話,沒有朋友會用『感情』吻你。」他提示了,希望她別笨得聽不出來。

  「感情?」他指得是人類的七情六欲嗎?

  羽衣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千頭萬緒理不出一條明確的道路,天使的世界沒有人類複雜的情緒,他們高興時就笑,難過就哭,不用煩惱為什麼。

  感情這門課業太深奧了,她一定通不過考試。

  她專心想著這些惱人的事,沒注意身側的男子在她頰上輕啄,再三叮囑三不政策:不開門、不出門、不回應陌生人的呼喚,猶如老爸爸的嘮叨聲逐漸轉小,終至消失在白色大門外。天空是依然的寧靜,一道長虹劃過,蔚藍的顏色多了一抹亮麗。

  誰也看不見一位天使在人間苦惱,為她從未接觸過的感情問題而顰起雙眉,眼中的迷惑遮去淡淡的光采,苦思不解。雪鴿飛過窗前鼓動雙翅,遠在天邊慈和的眼正注視著她,對藍玫瑰花園誕生的天使流露出疼寵的笑意。

  每一個信奉她的子民都是她的兒女,成長是必經的過程,她的祝福永生不滅。

  鳥兒在林間跳躍,松鼠穿梭在枝啞間尋找果實,色彩鮮豔的柳鶯婉囀唱著動人的歌,吸引著交配期的伴侶共同孕育下一代。

  盤桓天城的蒼鷹眼露淩厲,以王者之姿俯衝而下,利爪鋒如刀刃地穿透野兔的身體,在它抽搐的當下已淩空而去。將捕獲的獵物帶回巢裡慢慢撕扯。

  萬物皆有生有死循環不止,草木有情欣欣向榮,溪河山谷也會用流動的歌聲讚美生命,一切如平常一樣平靜,過著安逸休憩的生活。

  山林環繞的小徑上,一道輕靈的身影漫步其中,雪白的翅影忽隱忽現,似有若無的曳映在石板路上,仿佛被樹葉的倒影覆蓋著。

  自從那句「不是朋友」投入心湖之後,她的心情就不再平靜,挖空心思也想不透下一句該接什麼。

  轉眼間她已來到人間近月余,她依然一事無成地想不起回天堂的路,心口沉甸甸地不知該往哪裡去,為著不瞭解的人類而煩心。

  他說他們比朋友更親密,她是他私自脫逃的半個靈魂,她必須償還他一世的追尋,至死方休不能拒絕,他是她的債權人。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呀!她明明是從藍玫瑰花孕育而出的天使,怎麼會是他半個靈魂,她沒聽過靈魂能切割二分之一的,那是不完整的遺憾。

  什麼是比朋友更親密呢!

  親人?或是知己?

  已經非常接近答案的羽衣放棄繼續思考,她突然害怕起即將揭曉的謎底,隱約的不安似乎召告著她無法承受的答案,她學會了人類的逃避。

  也許她太孤獨了,天使不習慣寂寞的感覺,同伴們的笑聲離得好遠好遠,她只能思念地仰望著天空,想像他們在雲層玩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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