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邪手醫仙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唉~她再不承認也不行,說想念千塚穀,說想回去過寧靜日子,但她又何嘗不知,現在自己可是心心念念著口中的傻子。

  「蘇姑娘的見解稍嫌偏頗,二表哥為人和善,不喜爭強,將病人當成手足親人醫,這是缺乏寬容的你所無法理解的。」一道嬌滴滴的嗓音突地打斷兩人對話。

  蘇寫意冷下臉,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杭家大宅地處寬敞,各有獨立別院,互以拱門相連接,男僕、女婢的居所壁壘分明,各在宅院左右一端,以防他們做出苟且之事。

  而主人家的屋宇則在正廳後頭,除卻客房,分有東、西兩廂房,正房長子居東屋,庶出之子則為西屋,以分出尊卑。

  不過杭家向來不重視這些規矩,大兒小兒都是兒,一視同仁,因此杭家大少爺一娶妻後便搬進東邊的大房子,而二少爺的西屋則常年閒置,空養蚊子。

  只是杭逸言過世後,穀月涵以屋子太空、房子太大、睹物思人為由搬出東屋,入住有主的西屋,雖說有人說起閒話,但杭家主子不介意,倒也就這麼辦了。

  當杭君山一回房,瞧見一屋子女人東西時,嚇了一跳的他連忙往後退,也不多問地喊住幾個丫鬟,讓她們將他的私人物品移往東屋,沒和他該稱嫂子的新主人打照面,匆匆來去。

  這些是她這幾天從下人口中聽來的,再瞧瞧穀月涵猶如鬼魅一般悄悄現身東屋客房,一反平時的溫婉,語多嚴厲地指責她無仁德心,似乎逾矩了。

  「偏偏君山就是心儀這般不寬容又無情無義的我,讓嫂子失望了。」她馬上將「二少爺」改成「君山」,她不是這麼好欺負的人。

  只見她冷言一嘲,杭家大媳婦臉上似乎一閃而過妒恨神情。

  「那是二表哥看走眼了,為你的外表所惑,等過些時日清醒了,定會悔恨今日的癡傻。」美色惑人,有什麼好得意。

  「二表哥?」蘇寫意眼露不解地望向周氏。「怎麼這個家這麼隨性?我以為嫂子是嫁給大伯,難道是我誤解了?還是這是杭家的規矩,哥啊妹的叫,嫂子不叫小叔反喊哥哥,那我不該喊嫂子、大伯,該喊什麼?」

  一聽她語帶嘲笑的暗喻,周氏難堪的怒責媳婦。「月涵,你今天是怎麼了?沒個婦道人家的樣,你忘了自己的身分嗎?」

  沒想到會挨婆婆責駡的谷月涵怔了一下,隨即頓感委屈地紅了眼眶,頭一低,狀似飽受欺淩的小媳婦,柔弱得惹人憐惜。

  其實她沒想過婆婆會維護一個外人而怒斥自己人,打小在杭府長大的她一向備受杭家人寵愛,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因此她也把他們對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始終以小姐身分自居。

  也許小時候曾被親生父親逐出家門的因素,她很害怕再流浪街頭,也不相信杭家會一直收留,如果連自個的爹都能如此無情,旁人又怎會有真心。

  因為不想流離失所,她學會了乖順,收起昔日的驕蠻性子,努力捉住每一個奠定地位的機會,不讓被趕的惡夢再一次發生。

  「芊姨,你別惱火,大概是我沒搞清楚貴府的倫常,多有失言,請勿見怪。」想往她頭上踩,得看她有沒有本事。

  蘇寫意嘴角微勾,豔容更加光彩。

  「芓姨……」她和婆婆幾時感情融洽得稱姨,為何她毫不知情?

  「哎喲!我的好姑娘,讓你見笑了,我這媳婦沒見過什麼世面,關在屋裡不長見識,回頭我罰她不准吃飯。」周氏這話當然是玩笑,只是想打圓場。

  心思敏感的穀月涵卻聞言色變,以為失寵,一根無形刺往心口紮。

  「罰?不好不好,寡婦守寡夠可憐了,若芊姨罰她,說不準讓人說杭家待人苛刻,豈不是連累芊姨落人口實。」儘管瞪吧!她不痛不癢,她寡言淡情,可不代表不會說好聽話。

  「果然是我的好媳婦。」

  兩人一搭一唱,讓有意「再嫁」的穀月涵大感震怒,因為蘇寫意話中的暗諷明擺著嘲笑她已是守寡之人就要知本分,勿有非分之想。

  「咦?你們在聊什麼,這麼快就熟稔了?」咳!似乎有點冷意……不對啊,這不是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樣子,哪會有冷意?!

  「二表哥——」一見杭君山出現,穀月涵立即嬌羞地迎上前。

  「月涵。」周氏一喝,提醒她勿做出有違倫常的言行。

  「……小叔。」她表情微黯,走到一半便停住。

  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杭君山笑著越過她,走向他思念了一整天的冷豔佳人,也不管羞不羞人,兩臂一張便抱住她,愛意纏綿地蹭著。

  當然,他也沒看見穀月涵眼中因嫉妒而冒出的怒火,柔情蜜意的眼裡只有他的親親娘子一人,即使她尚未點頭嫁予他為妻。

  看到兒子旁若無人的舉動,周氏終於明白好姑娘口中的意思。她這小二子啊,還真是太黏人,黏得她都覺得丟臉,羞於見人了,多虧人家不嫌棄,由著他蹭,不然她也要臉紅了,怨歎生了個色小子。

  「小二子,你爹的病好些了吧?」有他在,她放心多了。

  杭君山笑著揚眉。「娘,孩兒的醫術你擔什麼心呢,不出月餘,你就會嫌爹太煩,老在你耳邊喳喳呼呼。」

  再一次,穀月涵變了臉色。

  不出月餘,這是真的嗎?杭君山真能找出病由,徹底解除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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