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摩登小祖宗 | 上頁 下頁 |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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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塞爾的反應當然只能搖頭,心中對她的好奇和興趣更是加深了不少,他想,他會努力弄懂她說的一切。 以及她。 外形清靈的方緹亞有著令人討厭的個性,她懶得做某些事時就會裝得病懨懨,以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同情,指使他人為她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可是若遇到她感興趣的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面貌,彷佛女超人上身特別亢奮,雙眼發著璀璨光亮,快語一溜簡直煞不住車。 說她樂觀嘛!有時候挺憂鬱的,傷春悲秋,直嚷著日子過不下去,看誰要借她一根麻繩,脖子一勒往上吊,一了百了。 但大部份時間她跟瘋子沒兩樣,思想怪異,行為乖張,情緒反復不定,有些神經質,上一刻正在煩惱人生無趣,下一秒鐘又跳脫別人的期待,大笑著說:「活著真好,全世界的人都愛我。」 換言之,不能以常理論之,不然准會被她搞瘋。 大概和她的職業有關,整天悶著頭工作,個性落差難免有點大。 當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小瘋子,碰上二十四世紀生活嚴謹的悶騷男,究竟會碰撞出什麼火花呢? 說實在的,頗令人憂心,尤其是她隨心所欲的性格,可預見的災難絕對不小,畢竟連她的家人都曾一度想將她拍賣,好省下不少雞飛狗跳的麻煩。 他等著接招吧! 「啊——薩塞爾,你家怎麼沒瓦斯,你都不用開夥煮飯嗎?」 「……」他用的是電氣,有電腦代勞。 「咦!薩塞爾,你家的馬桶塞住了,你要不要請水電工來看一下?」 「……」水電工?那是什麼東西,沒聽過。 「哇!薩塞爾,你家沒床耶!難道你喜歡睡地板?」 「……」左眉跳了一下,薩塞爾按下遙控器,一張繪有藍色水紋的圓形雙人床從天花板緩緩下降。 「喔!原來是藏在那裡,真有創意,可是衣櫥呢?你一套穿到臭,穿到破,穿到入土為安嗎?」 這次他直接走到凹型角落,人往裡頭一站,他說了幾個數字,身上衣物立即由銀白變成寶藍,款式上略有變化,看得出不是原來的那一套。 「嘖!你們這年代是流行這種衣服哦,一點質感都沒有,好像在表皮外再套上一層皮,你不會覺得很醜呀!」換做是她。寧死不屈。 「不會。」他終於開口了。 「久居陋室,不覺屋小,久聞其臭,反不知臭,你是不是反正醜到最高點了,就自暴自棄?」極有可能。 「……」他再度無言。 家裡多一個人會是怎樣的情形,若有人告訴他會吵翻天,他肯定嗤之以鼻,並恥笑那人想像力太豐富,幻想症發作。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徹底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要低估一個人的力量,尤其當對方是一個對什麼都好奇,而且抱持高度學習心的學生,想要保持幾分鐘的平靜根本是癡人說夢,絕無可能。 不停地發問,不停地探索新事物,不停地發現新鮮事,舉凡沒接觸過的一切,方緹亞都想像海綿一樣的吸收,將自己漲滿。 他以為他會不耐煩,貪靜的他一向容不得任何噪音,連偶爾想來探望他的母親他都會加以拒絕,只因他嫌妙——而冷清的母親一向話少,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相反的,對於她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這種吵雜是一種生活樂趣,瞧她東摸摸,西看看,笑得特別開心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飛揚,好像快樂會傳染似。 「薩塞爾,你沒有家人嗎?」方緹亞像只玩累的小貓,賴到他身旁,詢問道。 「有,我有父母。」父親擔任博覽館館長,那是他的樂趣,而母親由政務官升任橘城的保安,負責城裡民眾的安危及治安。 「為什麼你們不住在一起?」他住的地方看起來很寬敞,容納一家人住綽綽有餘。 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吵我。他在心裡回道。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空問,我不好打擾。」 「一個人住不寂寞嗎?熱熱鬧鬧的笑鬧成一堆才是一家人。」她又想起自己的家人了,情緒略顯低落。 「我有你,是兩個人。」一直以來,他始終把冰棺中的她當成他的,她是陪伴他一路走過來的力量。 有時他也會懷疑自己能力不足,站得越高越覺得寒冷,他們看他的眼神是期望他有更好的表現,他必須進步再進步,不能有一絲失敗。 看著沉睡中的容貌,他一再激勵自己不能放棄,人生的考驗是上帝給予人類的磨練,勇於衝破難關,甜美的果實才會落在手掌當中。 她不會知道她對他存在著何種意義,雖然她不言不語地躺著,卻給了他努力的目標,讓他在人生旅途上有了最佳動力。 她訝了一聲。「我是說以前,要是我,絕對無法忍受獨居的生活。」 工作上的需要不能有一點點吵雜聲,但不表示她能遠離人群,人總有不順暢的時候,這時,朋友就要上場,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嘶吼呐喊。 一個人,真的很孤獨,只能和自己對話,見到樹影搖動會以為小偷來了,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會疑神疑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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